第二十二章 星光暗房：当爆米花遇见旧时光

雾安入秋的第一场雨来得缠绵，温绍染缩在“莓语星田”的玻璃花房里，给新培育的“星空草莓”套上防水罩。陆北辰撑着伞走进来，工装裤上溅满泥点，手里却捧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保温桶：“尝尝李叔新熬的桂花蜜，兑热牛奶喝驱寒。”

温绍染接过杯子，指尖触到暖意，却盯着他裤脚的陌生水渍：“你今天不是去市区‘办事’吗？怎么弄这么脏？”自从农场步入正轨，陆北辰常以“考察有机肥料”为由进城，回来时总带着莫名的工具痕迹——上次是油漆味，上上次是木屑渣。

陆北辰眼神闪烁，用勺子搅着牛奶：“路过建筑工地，溅到了。”他岔开话题，“晚上想看电影吗？我找到家新开的私人影院，据说音效特别好。”

私人影院？温绍染挑眉。他们在一起后，看电影总去农场的露天放映区，用旧投影仪放老片子。陆北辰知道她不喜欢商业影院的嘈杂，怎么突然提起这个？

傍晚驱车进城，车子停在老城区一栋爬满常春藤的独栋小楼前。招牌低调得几乎看不见，只在门口挂了盏复古马灯，灯箱上用粉笔写着“星尘放映室”。推开门，木质地板吱呀作响，前厅摆着老式电影海报，墙角的爆米花机正“噼里啪啦”吐着金黄的颗粒，混着浓郁的焦糖香。

“陆先生，您来了！”穿背带裤的管理员大叔笑着递过两张票，“2号厅，片源按您吩咐准备好了。”

走进放映厅，温绍染愣住了。弧形屋顶嵌满了模拟星空的地埋灯，天鹅绒座椅比家里的沙发还柔软，正中央的茶几上摆着她最爱的奶油爆米花和热可可，屏幕上滚动着的不是新片预告，而是……她十岁生日那天的家庭录像。

画面里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捧着草莓蛋糕，旁边穿小西装的男孩红着脸往她兜里塞麦芽糖，被温老爷子笑着拍了下脑袋。温绍染看着屏幕上那个别扭又认真的少年，又看看身边紧张得攥紧扶手的陆北辰，心脏猛地一缩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“我从温爷爷那淘来的，”陆北辰声音沙哑，“那时候我偷偷学剪辑，把你讨厌的镜头都删了……”他指的是录像里苏如飘故意撞翻她果汁的片段，当年他气得一周没跟苏如飘说话。

电影开始放映，不是新片，而是他们童年时最爱看的《绿野仙踪》。当桃乐丝唱着“over the Rainbow”奔跑在黄砖路上时，温绍染忽然发现屏幕角落有行极小的字幕：“to w.S.R, from your forever scarecrow.”——那是陆北辰小时候的外号，因为总穿着洗旧的格子衬衫，像极了稻草人的行头。

“陆北辰，”她忽然开口，“这放映室……”

“租的！”他立刻抢答，耳朵却悄悄泛红，“老板是我大学学长，倒闭了便宜租给我，说……说让我改造着玩。”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、他亲手画的《星球大战》海报，“你看这装修，多省钱。”

温绍染没说话，只是看着他。爆米花机的光映在他脸上，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，像小时候偷画她时被抓包的模样。她想起他最近总哼的调子，是这栋楼隔壁咖啡馆的背景音乐；想起他手机里突然多出来的“放映设备维护”相册，里面全是调音台和胶片扫描仪的照片。

电影放到翡翠城时，灯光忽然暗下来，星空顶的“星星”开始闪烁，配合着剧情变换颜色。温绍染惊讶地抬头，陆北辰趁机塞给她一个心形盒子，里面不是珠宝，而是枚用老电影胶片刻的胸针，图案是《绿野仙踪》里的红宝石鞋。

“我看你总戴红土胸针，”他挠头，“就想做点不一样的……胶片是从废品站淘的，不值钱。”

温绍染摸着冰凉的胶片，上面还留着放映机碾压过的痕迹。她想起第一次在云顶公馆，他送的骨瓷碟；想起生日时，那本画满童年的素描本；想起农场里，用红土烧的戒指……原来他所有的浪漫，都藏在这些“不值钱”的旧物里。

“陆北辰，”她忽然握住他的手，“你是不是把这里买下来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