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姜炎化了个淡妆来到律所。
曾经属于徐律师的办公室,已经挂上了姜炎的铭牌,保洁阿姨已经把里面打扫过了。
“终于坐办公室了,还好咱们衡鉴不是红圈所那种,不然Junior[1]熬成Senior再升普合、高合,人都熬到人老珠黄了!姜炎姐,你今天真好看!”林敏君见到她,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,羡慕地说。
“我们三个人一起努力,以后一人一间办公室!”姜炎鼓励道。
“加油!”三个人一起加油道。
老赵朝着外头瞥了一眼,哂笑,这年头搞一千五百万业绩,跟闹着玩似的,到底还是太年轻,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厉害。
姜炎和敏敏两个人吭哧吭哧搬运了好多趟,终于把姜炎格子间里的案卷材料、文件都转移到办公室里,徐映松律师的笔记被摆在架子上最显眼的正中间,而办公室电脑则是行政过来负责安装,姜炎正在往移动硬盘里转移资料。
她一直心里都怀着一个疑问,为什么杨宴如没有拿走笔记,也许是律所保密管理制度不允许,也许是她不愿意,没有这些笔记,对于一个小律师而言,靠自己摸索着成长,何其艰难。这些笔记,在姜炎心里,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。
杨宴如能允许她坐进曾经属于徐映松的办公室,何尝不是对她最大的肯定。
电脑屏幕上的复制还需要时间,姜炎坐在自己的工位上,出神发呆,她以为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,自己还觉得跟做梦一样,可是并没有,她的感觉很真切,毕竟实实在在在这个工位上辛苦奋斗了一千多个昼夜,运气的部分融化进了这些辛苦里面,就让人不会有来得太容易的虚浮感。
爱是真的,利益是真的,成长也是真的。
后来,姜炎才明白,眼见为实,也是欺骗的一种手段。人类世界的复杂,就在于目的不同,每一件真实的事情,都有可能导向不同的结局。
“诶,我前天跟券商喝酒去了,差点没喝吐,最近港股暴跌啊,都被游戏那个事情连累了!乘黄的股价跟着跌,但还好,没跌太离谱!”张扬坐在对面,跟姜炎闲聊着。
姜炎脑子宕机了一会儿,才想起了事情缘由,12月22日那天,国家新闻出版署发布了《网络游戏管理办法(草案征求意见稿)》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,意见稿里禁止设置每日充值、首次充值等诱导充值措施,A股港股应声暴跌,乘黄在第二天上市时,硬撑着没有一起破发,已经是paul那帮投行和打新基金托住了股价,但是堪堪撑了两天还是跌了12%。
再加上网易、腾讯领跌A股港股,跌得气势如虹,市场信心连同股价一同闪崩。
元旦前后,打开社交媒体,到处都能见到一条段子,不管上辈子这辈子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买了A股港股这个罪就算赎了。
姜炎还跟张扬、敏敏开玩笑道,可惜他们一起做资本市场,为了避嫌干脆不买股票,丧失了赎罪的机会,敏敏捶胸顿足地嗷嗷喊,她买了啊!这赎罪可赎得是什么罪孽深重的大罪,怕不是上辈子毁灭了银河系。
银河系多忙,一会儿被毁灭,一会儿就被救。
等姜炎回过神来,才对张扬说:“这都他们二级市场操心的时期啦,我们送佛送到西,老板都不急,我们着什么急。”
“也对!”张扬打了个响指。
“都跌了两个礼拜了,什么时候是个头啊!”敏敏往椅子靠背一瘫,郁闷道:“再跌下去,我爸得嘲笑我了。”
“你跌多少了?”张扬皮笑肉不笑地问。
“一半……呵呵呵,恭喜我,买了网易,现在出货亏,不出货更亏……这都是小事了……今早券商跟我说,我手里还有的三个雪球产品,啊!!!!肉痛啊!!!!”敏敏握拳捶打椅子扶手,配上她娇俏可人的郁闷表情,叫人看了没有半分怜悯,全是憋着想笑。
张扬凑过来,欠揍地说:“富豪的痛苦,我们不懂。”
“你亏了多少啊?”姜炎好心办坏事,这下给敏敏问到痛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