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战（尾）
沈夜单手持刀，在虚空中划出平平无奇的一斩。</p>
他从未用过这样的刀术。</p>
不。</p>
与其说这是刀术、刀法、刀式，不如说——</p>
这是刀道。</p>
长恨刀法每一次斩击均有万千刀芒相随。</p>
但眼下这一斩则完全不同。</p>
它是彻底收敛的、无法洞悉其力量的一斩。</p>
荼雨刀划过黑暗虚空，展现出玄奥轨迹，引动天然形成的、无穷无尽的伟力。</p>
刀锋上骤然浮现无形的波纹——</p>
这是撼天之力。</p>
——它足以硬撼一切敌人，改变一切局面、撼动一切命运。</p>
它超越了“术”的范畴。</p>
它足以代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刀之奥义！</p>
但是这一刻，它彻底敛入刀锋，在一瞬间就彻底归于平淡，如春风化雨，似秋水连波，一切归于自然。</p>
——连看都无法看出它的分毫威力。</p>
毁灭公爵却从这一刀中察觉到了某种凶险的意味。</p>
这一刻他突然有点后悔。</p>
其实逻辑很简单——</p>
对方能让毁灭之舟落至那样的境地，已经证明了对方的强大。</p>
而自己做了什么？</p>
自己为了一个被打败的造物，去对付打败它的强者。</p>
真是可笑。</p>
贪欲蒙蔽了双眼，最终要用命来偿还。</p>
可惜——</p>
世间没有后悔药。</p>
最后一瞬，毁灭公爵突然高声道：</p>
“等等，我出钱，我用全部身家换——”</p>
刀锋掠过。</p>
他的声音戛然而止，血却飞溅出来。</p>
沈夜收了刀，拿出一方手帕擦着脸上的血，开口道：</p>
“早干什么去了？”</p>
尸体在他眼前一分为二，被蔓延的真理之力斩杀了无数次，最终化为齑粉。</p>
虚空里的风吹来。</p>
一切散做云烟。</p>
然而。</p>
刀的威力尚未完结。</p>
它的力量被压缩至极限，在刚才那一瞬爆发，化作无限延伸的真理，朝虚空中飞射而去。</p>
这一刻。</p>
虚空中的无数造物，都将察觉到这一招，并且感受到其中的意义。</p>
——终极造物的力量是这样释放的！</p>
唯有借助法相，演化造物，释放终极之术，才可以彻底发挥造物的威力！</p>
这是真正的范式！</p>
一时间。</p>
虚空中无数造物雀跃涌动，从避世与沉眠中醒来，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。</p>
沈夜这边，也有一行行微光小字显现：</p>
“你施展了刀道：”</p>
“撼天。”</p>
“真理二十一阶斩法，刀之至道。”</p>
“描述：以无上智慧觉察对方之实力界限，以刀之道引动真理，越十倍而击之。”</p>
“——完全不讲任何道理，只因这一刀即是真理。”</p>
“注意：以真理造物之法相施展，方可达成此等威力；否则刀法威力减弱，只有原本威力的三成左右。”</p>
所有小字一闪而去。</p>
紧接着。</p>
又有新的提示符出现：</p>
“你对高等级毁灭之仆（毁灭公爵）进行了一次毁灭。”</p>
“鉴于被毁灭的存在身份高贵，实力强大，本次获得了超量的毁灭之力。”</p>
“借此力量，你可以加速演化第二式刀法；或是选择合适的人，从而令你的另外两个真理造物建造完工。”</p>
——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！</p>
所以真理造物的建造不急。</p>
先演化刀法吧。</p>
沈夜心念一动，战斗所获得的毁灭之力顿时化作磅礴的伟力，被苏酥所汲取。</p>
“嘿嘿，来的好，我刚刚已经没劲儿了，现在可以再推演一招！”</p>
苏酥兴奋地说。</p>
沈夜正要接话，忽觉四周有些不对劲。</p>
下一瞬。</p>
风停了。</p>
亿万微尘从四面八方倒飞而来，重新凝聚成躯，化为毁灭公爵。</p>
——他又活了！</p>
“不可能……明明连灵魂都被我那一刀干掉了……”</p>
沈夜呢喃着，再次举起长刀。</p>
“镇定，它不是毁灭公爵！”苏酥肃然道。</p>
沈夜感受着对方身上那无尽的毁灭气息，不由失神地吐出一句话：</p>
“毁灭大劫。”</p>
听到这四个字，毁灭公爵的神情终于有些变化。</p>
“你，做的，很好。”</p>
他以干涩生硬的语气说道。</p>
话音未落。</p>
沈夜眼前顿时浮现出一行行微光小字：</p>
“毁灭大劫的意志降临于此，按照其与毁灭公爵的契约，前来接收毁灭公爵生前的一切。”</p>
“它已经从你身上发现了终极造物的秘密：”</p>
“——终极造物的力量必须通过法相，才可以增强至无与伦比的层级。”</p>
“此情报极其重要。”</p>
“你的地位获得了提升，当前已取代死者，成为新的公爵。”</p>
“毁灭大劫允许你献上两大终极造物，并将以此直接提升你的毁灭源力。”</p>
献上夏特莱和苏酥？</p>
沈夜正色道：</p>
“说实话，在无数的毁灭仆从之中，只有我降服了终极造物。”</p>
“地球存在了这么多年，也只有我真正打入了虚空。”</p>
“只有我战胜了混沌飞舟。”</p>
“所以——”</p>
“为了彻底毁灭真理虚空，这些终极造物还是留在我这里吧。”</p>
“——凭借她们的力量，我可以做到更多。”</p>
毁灭公爵看他一眼，开口道：</p>
“你必须在十天之内拿下新的终极造物。”</p>
“是否能做到？”</p>
十天！</p>
如果能有十天的时间……</p>
“完全没有问题。”</p>
沈夜笑道。</p>
毁灭公爵抬手一指。</p>
虚空中顿时浮现出一张黑色的契约。</p>
只见契约上写着：</p>
“毁灭任务已发布，其名为：”</p>
“终极者。”</p>
“描述：你有十天时间去抓捕新的终极造物，如果做到了，便可暂时不上缴你的终极造物。”</p>
“如果任务失败，你必须立刻上交你之前的收获，否则毁灭的意志将驱使无尽的仆从前来追杀你，从你的尸体上取走一切。”</p>
“——毁灭大劫的意志所亲自发布的任务。”</p>
“你是否接受此任务？”</p>
沈夜看了看任务，又望向毁灭公爵。</p>
毁灭的意志认为自己干的不错。</p>
因为自己找到了造物与法相的秘密！</p>
毁灭意志丝毫不在意自己杀了它的公爵，甚至愿意把这个头衔给自己。</p>
——它只在乎这个秘密！</p>
事实上。</p>
自己根本不想让它知道这些。</p>
但它通过毁灭公爵的战斗，已经察觉到了一切！</p>
无法挽回了。</p>
现在唯有继续想办法，凭借这次立下的功劳，继续跟它谈判。</p>
——只要不把夏特莱和苏酥交出去就行。</p>
若是能拖延一段时间，那就更妙了——</p>
不必立刻面临追杀，等十天后，自己实力增强至一定阶段，再跟它翻脸。</p>
这是最佳的选择！</p>
“我同意这个契约。”</p>
沈夜道。</p>
话音未落，契约上顿时浮现出他的名字。</p>
——契约成了！</p>
毁灭公爵满意地点点头，最后说道：</p>
“你的名字是？”</p>
沈夜刚要说话，忽然又有些警醒，开口道：</p>
“我是佩奇——巴克斯特·佩奇。”</p>
毁灭公爵道：</p>
“很好，这件事我会昭告所有的仆从，让他们降临地球，想办法寻找那些真理造物。”</p>
“作为第一个开拓者，你的名字将得到宣扬。”</p>
轰——</p>
他整个人爆裂开来，身体化作无边无际的毁灭光海，其浩渺恢弘不可计量，其力量之强横与深广亦不可称量。</p>
在这无尽的光之海洋面前，沈夜几乎兴不起一丁点的抵抗之力。</p>
“别忘了。”</p>
“你的契约。”</p>
光海之中，那磅礴而无可匹敌的意志散发出这样一道讯息。</p>
不等沈夜回应——</p>
或者说，它似乎根本不在乎沈夜是否毁约，以及毁灭之后是什么下场——</p>
无尽的光之海洋拔身而起，朝着虚空深处飞去。</p>
一瞬间。</p>
所有的毁灭之光都离开了。</p>
只剩下沈夜呆呆地站在原地，依然在细细感受着那至高无上的毁灭气息。</p>
“苏酥。”</p>
“嗯？”</p>
“这完全打不过。”</p>
“……不必紧张，这只是毁灭意志的亿万分之一的力量。”</p>
“啥？”</p>
“它能抵达这里，也是凭借毁灭公爵的尸体，之后就会被‘屏障’赶出去。”</p>
“它抵达这里很难吗？”沈夜问。</p>
“这里没有它的法则，所以它必须建立属于它的法则，才可以慢慢出现在这个世界。”苏酥认真解释道。</p>
沈夜猛然回忆起一件事。</p>
在自己所见的那个毁灭景象之中，事情一开始，并不是毁灭大劫直接降临。</p>
一开始，只是一些微小的、人们所难以察觉的变化。</p>
那是什么？</p>
是一只黑色的飞虫。</p>
它落在一颗大树上，藏在枝繁叶茂的深处，开始筑巢。</p>
“起初，它只是人们从未见过的新物种。”</p>
——萧玉蓉的芯片！</p>
芯片记录了毁灭降临的完整过程！</p>
沈夜心头一震。</p>
如果想要抵御毁灭大劫，首先要让它的法则不能在真理虚空中立足——</p>
没有立足之地，它就来不了！</p>
好啊。</p>
太好了，总算找到方法了。</p>
“苏酥，你推演刀法，我去救人。”</p>
沈夜无比振奋地说。</p>
他开了一扇通灵之门，迫不及待地冲进门里。</p>
虚空一闪。</p>
沈夜出现在一颗荒芜的星球上。</p>
不远处。</p>
真理十七阶的大佬正在全力飞奔。</p>
在它身后，那位魔神兽阿兹特克在后面紧追不舍。</p>
“终于来了——快开门带我走！”</p>
大佬松了一口气，连忙喊道。</p>
沈夜正要开门，却见那魔神兽阿兹特克忽然停住了脚步，远远地朝他望过来。</p>
魔神兽似乎从他身上感应到了什么，深深地看着他，开口道：</p>
“巴克斯特公爵……”</p>
“你更强，更危险，也更受毁灭意志的青睐。”</p>
“我希望与你和睦相处。”</p>
说完。</p>
它一步一步朝后退去，然后没入黑暗。</p>
它消失了。</p>
这一幕让沈夜都为之怔住。</p>
咣！</p>
他头顶忽然响起一道震鸣。</p>
紧接着，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现：</p>
“巴克斯特·佩奇。”</p>
“你干掉了毁灭公爵，揭示了真理虚空的秘密，与毁灭大劫的意志达成契约，成为了新的公爵大人。”</p>
“你的名字响彻整个终焉城堡，被无数的毁灭仆从所铭记。”</p>
“你的临时词条‘吸血老祖’并未退转，反而借助本次事件，再进一步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