函谷关的夜,被篝火舔舐成铁红色。宇文渊的帅帐外,寒铁戟斜倚着斑驳的“护民”石碑,戟穗上的苏绾绣囊,在夜风中,将她红衣的剪影,投在帐幕上,像只欲展翅的惊鸿。他刚卸下护心镜,便听见机关匣的轻响,帐角的流苏,忽然分开,露出苏绾慌乱的眼——发间的天机星砂,正与他甲胄下的护民刺青,发出细碎的共振。
“苏姑娘?”他的声音,混着关外的风沙,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柔,“这么晚了……”
话未毕,苏绾已踉跄着,将怀中的檀木匣,放在案上。匣子的机关锁,刻着太武帝陵寝的狼首纹,却在她指尖的按压下,显形出寒梧的枝叶——那是她独有的,将南北机关术,融成护民印记的手艺。
“我……”她的指尖,抚过匣面的“护民”暗纹,忽然低头,红衣的领口,露出半截银链,坠着的,正是他十五岁时,遗失在归狼原的狼首箭簇,“在天机监的密室,”声音轻得像篝火的爆鸣,“翻到了这些。”
檀木匣开启的刹那,十二岁的断戟,带着归狼原的草腥味,撞进宇文渊的视线。戟刃的裂痕,正是当年他为护牧民,硬接柔然铁骑留下的,断口处,竟缠着半缕红丝——是苏绾,在洛阳初见时,从自己裙角剪下的。
“那时你十二岁,”她的指尖,划过断戟的狼首纹,“我跟着父亲,去太武帝陵寝测绘机关,”想起那个在陵前练戟的少年,玄甲上的血,染透了“护民”二字,“你戟尖的血,”望向他的护心镜,“滴在我的测绘图上,”声音忽然哽咽,“却成了,天机阁机关图,最亮的星。”
第二件,是十五岁的兵书批注。泛黄的《六韬》页脚,宇文渊用狼毫,画满了护民的星图,“胡汉骑兵合流处”的批注旁,竟贴着片干枯的梧桐叶——那是崔秀宁,在华林园断发时,苏绾偷偷捡的。
“你总说,”她的指尖,抚过“水能载舟”的朱批,“兵书的‘奇正’,该用在护民的田埂,”望向帐外的寒梧旗,“可你不知道,”声音忽然低哑,“你在书页间,画的每道狼首纹,”指向自己的机关匣,“都成了我,改良护民傀儡的,密码。”
最后,是二十岁血染的袖口。月白缎面的寒梧纹,被鲜血浸成暗褐,却在袖口内侧,绣着极小的“苏”字——那是苏绾,趁他重伤昏迷,用自己的血,绣的护民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