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三刻,寒梧别业的青瓦上忽然压下重重甲胄声,如秋霜覆叶,令人喘不过气。宇文渊刚将王若雪的算筹图收进暗格,便见院墙上腾起二十道黑影,明光铠上的凤纹在月光下泛着冷芒,正是三日来第三次造访的羽林卫。
“宇文渊接旨!”为首的羽林郎将展开黄绫,声音里带着不耐,“有人密告你私通南朝细作,着即——”
话未说完,寒铁玄戟已破窗而入,戟尖钉在廊柱上,震落的灰尘中,宇文渊负手而立,腰间虎牙佩泛着幽蓝荧光:“羽林卫三夜闯府,当我宇文家是柔然毡帐?”
郎将目光一凛,忽见前庭暗处腾起黑雾——是玄甲骑的战马喷鼻息。三十六骑分三列踏月而出,马首皆戴寒铁面具,正是当年威震雁门的“破虏骑”旧部。为首者李虎,甲胄下露出半截虎纹护腕,正是十二年前随柱国大将军征战的信物。
“亮虎符。”宇文渊声音低沉,掌心按在廊柱暗格,青铜虎符应声而落。虎首相向处,“虎牙大将军”四字在月光下流转,正是太武帝亲赐的调兵符,与羽林郎将手中的凤纹令箭针锋相对。
郎将脸色青白交加,他早知宇文家藏有虎符,却不想在这夜阑人静时,随虎符现世的,竟是消失多年的玄甲骑。战马踏地声中,三十六骑已列成“雁翎阵”,前军如利刃,后军如雁翼,正是当年柱国大将军独创的“破虏阵”雏形。
“十二年了,玄甲骑的马蹄声,怕是生疏了吧?”宇文渊抚过虎符上的齿纹,忽然翻身上马,寒铁戟在掌心转出银花,“李虎,还记得雁门关外的‘夜袭柔然王帐’吗?”
“末将怎敢忘!”李虎抱拳,声音如滚雷,“当年末将率十二骑,凭虎符调令三州兵马,斩柔然左贤王首级于帐中——”他忽然抽出腰间环首刀,刀鞘上的寒梧纹与虎符相映,“今日虽只三十六骑,却比当年多了份心火!”
羽林卫的铁浮屠阵开始骚动,他们虽惯于皇城守备,却从未见过如此森严的战阵。宇文渊戟尖直指郎将,忽然振喉长吟:“寒梧落,玄甲出,虎符所至,万骑辟易!”
声如裂帛,三十六骑同时抽出马槊,槊头红缨在夜风中翻卷如血。最前排的战马忽然踏前半步,马蹄铁与青石板擦出火星,竟在地面烧出“破虏”二字——这是玄甲骑独有的“火字令”,当年让柔然铁骑闻风丧胆。
郎将握令箭的手开始发抖,他看见宇文渊的戟尖已抵住自己咽喉,虎符的冷光映着对方眼中的寒芒,恍若看见十二年前柱国大将军的影子。更令他心惊的是,玄甲骑的阵列中,竟藏着三门“投石机”,虽说此刻覆着布幔,却能看见木架上的寒梧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