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淮河的夜雨稠得化不开,红袖书院的画舫灯火在雨幕中碎成金鳞,忽闻舱内传来机括断裂声,三盏寒梅灯应声而灭。宇文渊的寒铁戟刚掠过朱雀桥,便见漫天袖箭破开水雾,箭镞上染着的朱砂,正是书院女弟子的胭脂色。
“不好!”他甩戟震落桥边灯笼,火光映出画舫二层的厮杀——素白衣裙的女弟子被围中央,流云袖翻卷如银河倒悬,袖中竟藏着七十二道细如发丝的淬毒银线,正是《鲁班机关术》中的“天女散花”。
“保护山长之女!”宇文渊踏水而行,戟穗扫过水面时激起三尺浪墙,将袭来的黑衣人冲得东倒西歪。为首者面覆鬼面,手中短刃刻着“白无常”纹,正是谢琰府中的死士。
“萧姑娘,接戟!”宇文渊将寒铁戟掷出,戟风卷着雨丝,竟在女弟子周身织成水幕。她抬头的刹那,额间朱砂痣与寒梧纹灯笼相印,正是书院山长萧复暄的独女萧雪,上月曾在画舫论《楚辞》时,以吴语吟诵“满堂兮美人,忽独与余兮目成”。
萧雪的流云袖突然收缩,银线缠上戟柄,借力腾空时,袖中滑落半卷绢帛,边缘绣着残缺的“鲁班锁”纹。宇文渊眼尖,瞥见绢首二字“机关”,正是失传已久的《鲁班机关术》下册。
“无常鬼,拿命来!”他的戟尖挑落鬼面,露出死士耳后“谢”字刺青,忽然想起王若雪的算筹——谢琰近日遍寻《鲁班经》,妄图破解天机阁的“归雁阵”。
萧雪的银线骤然收紧,将最后三名死士捆成粽子,却因力竭跪倒,流云袖上的金缕凤纹已被血浸透:“宇文将军……家父说,若见寒梧纹,便……”她的指尖抠入甲板,那里刻着极小的璇玑图,正是书院通往天机阁密道的标记。
苏绾的红衣适时破窗而入,九节鞭化作“止血锁”,缠住萧雪腕间动脉:“是《鲁班机关术》!”她的机关匣发出蜂鸣,与萧雪袖中绢帛共鸣,“下册记载着‘九州鼎’的铸造之法,难怪谢琰要血洗书院。”
陈庆之的白衣如惊鸿掠水,手中折扇扫过死士尸体,扇面显出血字:“景明密档在谢府地窖。”他忽然望向萧雪,“萧姑娘可知,令尊为何将下册藏于袖中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