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4章你们……也配代表天下?
上当这种事情,通常都不会只有一次。
那叫一个‘一当又一当,当当不一样’。
任氏老祖此时就有这样的预感。
可他能怎么办?
已经被拉上了贼船,想下?
做梦想屁吃呢!
杀了太史氏太乙和黄天道青州渠帅后,他的后路已经全都被堵死了。
可当时他又有什么办法?
展露了强大实力的韩绍,摆出一副要么从了他,要么第一时间扬了他整个任氏的态度。
他敢不从?
要是他不从,太史氏从了怎么办?
他不敢赌!
当然,他也不得不承认韩绍当时予以他的大手笔许诺,他动心了。
青州不大,任氏和太史氏并存其中,实在是有点拥挤。
所以最终他选择向韩绍奉上了今日的投名状。
只是他没想到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燕国公,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狠辣,也更加的……不当人!
“燕……燕公,是不是只要我任氏能替燕公挡下徐州黄天军就可以了?”
就连隔着兖州的豫州都动了,与青州毗邻依存的徐州又怎么可能不动?
而且韩绍身后那副舆图之上,已经清晰地标注了出来。
只是刚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韩绍吸引,下意识忽略了而已。
而面对任氏老祖苦着脸说的这话,韩绍眼神宽慰。
“能挡的话,自然是好的。”
“若是挡不住,孤也不怪你。”
说着,韩绍大度道。
“这样吧,万一你任氏挡不住,孤可以允你任氏北迁。”
“到时孤会择一善地赐予你任氏,以此保住家族传承!”
屁话!
这话完全是屁话!
舍弃族地、祖地北迁重新开始,哪有这么容易?
更何况黄天道来势如此之急,仓促之下又怎么来得及?
满心疲惫的任氏老祖心中哀叹,垂目默然思索了一阵后,等到再抬首,面上已经是一片坚毅。
“燕公放心!只要任某这个老朽还有一分余力!”
“我青州任氏必倾尽全力,为燕公之藩屏!不教燕公为此分心、忧愁!”
不就是黄天道徐州一方渠么!
干了!
有他这尊九境太乙在,除非黄天三老出手,他任氏未必会输!
“好!任公虽年迈,却不减壮年意气!此般豪烈!孤心慕之!”
面对韩绍的大加赞赏,任氏老祖心中叹息。
‘只是这样一来……我任氏一系的世族高门怕是要损失惨重啊……’
而韩绍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,忽然近前压低声音道。
“任公啊,有些事情就像做生意,投得多,赚得多!舍不得孩子,怎么套得着狼!”
“而且这些依附于任氏的世族高门,今日畏惧、倚仗任公的实力,自是对任氏恭敬有加。”
“可谁能保证,某日这些外姓世族中突然蹦出一个天骄后辈,一夕之间成为第二个太史氏?”
韩绍声音蛊惑,循循善诱。
任氏老祖很快便洞悉了他的险恶用心。
“燕公的意思是……要借刀杀人?”
借刀杀人,这可不是什么好词。
甚至有几分指桑骂槐之嫌。
可韩绍此刻似乎是懒得再演了,话音一转,神色漠然道。
“青州的世族高门太多了,孤一路南下,各郡各县之黎庶只知敬畏几家几姓,而不知敬畏陛下、敬畏于孤。”
“任公,你说孤该怎么想?”
任氏老祖闻言,心中一颤,下意识就要争辩‘天下皆是如此,何独青州?’
可对上韩绍那双淡漠的眼眸,他忽然就懂了。
面上血色一瞬褪了个干净的他,艰难道。
“燕公这是在与天下为敌……”
韩绍噗嗤一声笑了,眯着眼睛极尽嘲弄道。
“谁配与天下等同?”
“青州任氏也算是累世传承,任公觉得自己配吗?”
孤身负天命,应劫而生,都不敢说代表天下的大话。
一帮子满肚肥肠、只知互相算计、贪生畏死的庸蠹蠢物,也配代表天下?
什么东西!
真是让人笑掉大牙!
……
任氏老祖失魂落魄的走了。
这一次,甚至比初见时还要不堪。
“君上这般逼迫……就不怕这老贼因此生出反复?”
韩绍斜睨了中行固一眼。
“他有的选?”
的确,走到这一步的任氏老祖,哪还有的选?
别说韩绍给他喂画饼,就算按着他的脑袋吃翔,他也得捏着鼻子咽下去!
因为从一开始韩绍就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。
被韩绍话里自信所慑的中行固,下意识侧目望向韩绍,在心中由衷感慨道。
‘君上的王霸之术,愈发娴熟了。’
不过话虽如此,中行固却依旧不敢怠慢。
接下来的这段时日,他会尽可能的动用力量替君上盯死任氏那帮青州世族。
万一生出意外,也好及时应对。
看家忠犬嘛,要是不能替主人守门护院、防范于未然,那还有什么用?
还不如杀了吃肉!
……
中行固无疑是一条好狗。
忠诚、知分寸、有脑子、爪牙锋利。
当初韩绍将他从草原那杆九头鸟的大纛下擒获,强忍着没有杀他,如今看来,确实算得上是一笔无本万利的买卖。
所以对于这条忠犬,韩绍早在当年便有意识地松开了那条系在脖颈上的狗绳,让他自己撒欢。
此次青州诸事同样也是如此。
不过信任归信任,该有的制衡还是要有的。
‘差不多该让李赫回来了……’
一别十年有余,也不知那家伙变了没有。
思及此处,韩绍面上不禁露出几分怀念,以及……对人心变幻的不自信——
不过很快他便顾不得想这些有的没的了。
饶是韩绍素来对镇辽军拥有着充足的自信,可随着冀、兖、豫三州黄天军的不断逼近,还是成功牵扯了他大部分精力。
没办法,韩某人一贯都是教员的狂热信徒。
有此心理基础,对于黄天道那一呼百应的汪洋大海,他从来都在心底藏有一丝无法为外人道的敬畏。
虽然他也知道二者其实根本无法相提并论,甚至就连李靖如此稳重的人,也一再在他面前保证必破来犯之敌。
可他依旧轻松不起来。
手握着军情司不断传递而来的密报,韩绍眉头微微蹙起,示意道。
“兖、豫二州的方向可以先放一放,多关注着点冀州那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