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嬷嬷挣扎着伸向衣襟掏出一支陈旧的暖玉簪,簪头鸾鸟口中衔着的金色东珠在火光下分外耀眼。
凌云霄呼吸骤停。
这正是他翻遍火场废墟并未找到的那支母妃常带的玉簪。
他常听母妃提及这支玉簪,乃是她入宫时祖父亲自为她雕刻而成的。
凌云霄倏然松开钳制桂嬷嬷的手,将玉簪攥在手里:“说,母妃人在何处?”
桂嬷嬷滚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,“咳……老奴不知,老奴只知当夜有刺客闯入椒房殿,椒房殿起火前她便已被掳走,这支玉簪是太后在椒房宫外宫道上捡到的。”
凌云霄摩挲着玉簪,触及簪身细微的划痕,那是他五岁生辰时缠着母妃要簪子把玩时,不慎磕出来的裂痕。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母妃当时笑着轻拍他手背,“等霄儿将来有了心仪的姑娘,母妃便将这玉簪给她,还要将你毁坏定情信物的事告诉她。”
十四年前那场大火,背后有姜太后的手笔,他隐隐感觉母妃并未身死,只是暗中调查多年并未找到任何有用的消息。
桂嬷嬷说的刺客掳走他不信,但有一点可以确定,母妃确实还活着。
凌云霄神色恢复如常。
真相他会自己去寻,母妃的去向他会自己找。
他将玉簪收进衣襟,他看向桂嬷嬷,沉声道:“此事若有半句假话,朕定让你死无全尸。”
“元庆,送桂嬷嬷去天牢。”
凌云霄看着二人走出殿门,烛光跳动中,鸦羽睫毛遮住他眼底翻涌的暗潮。
他突然想起父皇病重那年,钦天监说慈宁宫方位犯白虎煞,姜太后却执意保留佛堂,说是要为父皇祈福。
那里是否埋藏了秘密?
只是他多次派人探查过,并未发现异常。
“寒影,再探慈宁宫佛堂。”
寒影从养心殿暗角出现,立即应道“是。”
尽管他早已将佛堂翻了个底朝天,但他坚信主子有此命令,必然有所怀疑,没发现问题是他的问题。
子时的更声在此时响起,凌云霄揉了揉眉心,压下所有疑虑猜想,径自去了流云宫。
流云宫中灯火依旧亮着,小喜子正缩在寝殿外守着,听到细微动静立即警惕起来。
直到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,立即松了口气,但一想到对方的身份,立马又反应过度,当即下跪:“奴奴奴才……参见……”
还未说完,已被凌云霄不悦打断:“如往日般唤朕寒云即可。”
小喜子这才想起听鱼的交代,连连应是,再抬眸时,只见凌云霄的墨色衣角掠过门槛。
他懊恼自己记不住话,暗暗轻拍了嘴巴两下。
寝室内,听鱼正坐在床畔边,强撑着眼皮注意着宋知玉的情况。
“下去歇着,今夜有我守着。”凌云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吓的听鱼瞌睡秒消。
听鱼想到凌云霄的身份,知道他日理万机,今夜前来,明日白日大概是没空过来的,白日还需她照顾小主。
思及此,福了福身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。
凌云霄在床边缓缓坐下,轻轻握住宋知玉的手,明明已接近初夏,她的手却一片冰凉。
心脏某处忽而抽疼。
昏睡中的宋知玉,像是有所感应般,眉头轻轻皱了皱,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。
凌云霄失落于她还未曾醒来,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万分心焦。
他就这样静静地守在床边,时而探探姑娘有没有起高热,时而握着宋知玉的手输送内力,让她身子暖和起来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。
凌云霄一夜未眠,却毫无倦意,目光始终停留在宋知玉的身上,生怕错过她醒来的那一刻。
这时,宋知玉的手指动了动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她眨了眨眼,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,对上一张冷峻又熟悉的帅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