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思遥深吸一口气，迅速而精准地划开伤口周围的皮肉，用匕首尖挑出箭头。

宋时悦浑身绷紧，却一声不吭，只有额角暴起的青筋显示她正承受着多大的痛苦。

“好了。”路思遥飞快地撒上金疮药，用干净布条包扎，“幸好没毒。”

宋时悦吐出树枝，气息有些不稳，“手法专业。”

路思遥正想说什么，突然注意到宋时悦锁骨下方那个被伤疤贯穿的梅花烙印。

现在近距离看得更清楚了。梅花精美绝伦，却被一道狰狞的疤痕斜斜划过，像是被人故意毁坏。

“这个…”她忍不住伸手轻触。

宋时悦猛地抓住她的手腕，“别碰。”

“是‘寒梅’组织的标记？”路思遥轻声问，“为什么会有伤疤？”

宋时悦沉默良久，终于松开手，“叛徒的标记…”

路思遥心头一震。叛徒？宋时悦背叛了“寒梅”？

“我十岁被选入‘寒梅’，接受训练。”宋时悦突然开口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十六岁第一次执行任务，杀了一个北狄大臣。”

路思遥屏住呼吸，不敢打断。

“后来我发现，那个大臣其实是主和派领袖，他的死直接导致北狄与大周开战。”宋时悦眼中闪过一丝痛楚，“从那时起，我开始怀疑组织的真正目的。”

溪水潺潺，映着晨光。

宋时悦解开袖口，露出手腕内侧那些密码疤痕，“这些不是普通的伤疤，是‘寒梅’成员的识别码。每个杀手都有一个编号，任务完成后要留下标记。”

路思遥轻轻握住她的手，“所以你…”

“三年前，我拒绝执行一个任务。”宋时悦冷笑一声，“他们给我留下这个‘纪念’，然后宣布我为叛徒，全组织追杀。”

路思遥心头一紧。被自己效忠的组织追杀…难怪宋时悦总是那么警惕。

“那你怎么会成为和亲公主？”

宋时悦整理好衣领，“长话短说，我救了真正公主的命，作为交换，她同意让我顶替她来和亲，这给了我新的身份和调查王爷谋反证据的机会。”

路思遥恍然大悟，“所以你根本不是公主！”

“不，我是。”宋时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，“圣上亲自册封的，文书齐全。”

路思遥还想再问，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。宋时悦立刻警觉起来，“追兵来了，我们得走。”

两人重新上马，这次路思遥坚持要自己控缰，让宋时悦在后面休息。

公主失血过多，确实虚弱，不得不环住路思遥的腰，将头靠在她肩上。

“醉仙楼还有多远？”路思遥轻声问。

“日落前能到。”宋时悦声音越来越低，“到了那里…找李掌柜…说‘寒梅映雪’…”

话未说完，她的手臂突然一松，整个人向前栽去。

路思遥慌忙勒马，回头一看。宋时悦已经昏迷，脸色惨白如纸！

“悦儿！悦儿！”路思遥轻拍她的脸，毫无反应。

远处号角声越来越近。路思遥咬咬牙，将宋时悦牢牢绑在自己背上，一夹马腹，“驾！”

黑马通人性，无需多言便撒开四蹄狂奔。路思遥紧握缰绳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：一定要救宋时悦！

正午时分，天空突然阴沉下来，转眼间大雨倾盆。

路思遥浑身湿透，却仍不敢停歇。终于，在雨幕中，她看到一座破败的山神庙。

“坚持住，我们休息一下。”她轻声对背上的宋时悦说，虽然知道对方听不见。

庙内蛛网密布，但好歹能遮风挡雨。路思遥小心翼翼地将宋时悦放在干草堆上，检查伤势。

果然，伤口又裂开了，血水混着雨水浸透了绷带。

“该死！”路思遥手忙脚乱地重新包扎，又取出解毒丹捏碎撒在伤口上。宋时悦在昏迷中仍痛得皱眉，却始终没有醒来。

路思遥生起一小堆火，脱下外衣烘干，又帮宋时悦换上相对干燥的内衫。

火光下，她这才注意到宋时悦身上除了那个梅花烙印，还有大大小小无数伤疤。有刀伤，有箭伤，甚至还有烙铁的痕迹。

“你到底…经历了什么啊…”路思遥轻轻抚过那些伤疤，心如刀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