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,现在还早,你怎么起来了?”
第二天,凌晨4点多,何婉晴就被母亲叫醒起来化妆,何婉芝听到动静也跟着醒了。
她拿起相机下楼时,身着大红色中式婚服的堂妹,正打着哈欠任由母亲摆弄。
“没事,我想着正好趁你化妆,多拍些素材,后期剪辑出来内容也会更加丰富精彩,行了,你画你的不用管我。”
说着,何婉芝找了个合适的角度,支开三脚架,对准堂妹,点开手机的视频拍摄功能,她自己则是手拿相机,退到一旁,将镜头对准了拿起木梳的大伯母。
大伯母轻捧着女儿的秀发,木梳刚才落到何婉晴头顶上,大伯母就忍不住哽咽,将头扭到了一旁。
何婉晴温热的指尖附上母亲手背,轻拉住母亲无声安慰,她强忍着鼻酸不敢去看母亲的脸,生怕自己会一个没忍住,跟母亲一起抱头痛哭。
缓了好一会儿,大伯母终于收起眼泪,找回自己的语调,给女儿梳头的同时,哑着嗓子开口唱词:
“一梳梳到头吃穿不用愁,二梳梳两边一生一世把手牵,从头梳到尾顺风又顺水,从左梳到右富贵伴前后,先梳金再梳银,三梳儿孙一大群……”
何婉晴不舍地扑进母亲怀里呜呜哭泣,重叠着两张相识面容的镜面里突然泛起涟漪,一时间大伯母甚至都有些分不清,那是凌晨的雾气,还是自己被泪水糊住,而变得有些朦胧的眼睛。
“晴晴你莫哭,待会把眼睛哭肿了可就不好看了~”
她慌忙用指尖拂去女儿眼角的晶莹,将梳子交到化妆师手里。
“时间不早了,开始化妆吧,我得去外面看看礼炮准备得怎么样了……”
说着,大伯母起身,逃也似地往外跑去,生怕女儿看着她触景生情会哭得更凶。
凌晨五点,屋外唢呐一响,出门的时间到了。
大伯母再次进屋,替女儿穿上露水衣,挂上镜子剪刀,红盖头垂落的瞬间,她贴在女儿耳畔,说的却不是要女儿一定要夫妻相守,孝敬公婆的吉祥话。
“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妈妈,不管你在哪儿,妈都会来接你回家~”
何婉晴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,在听到母亲这番话时,再一次哭得稀里哗啦。
西装笔挺的何俊生,红着眼眶从门外走了进来,其实早在妹妹化妆的时候他就已经起来了,只不过他不想过早面对这离别的场景,一直躲在院子里抽烟。
直到唢呐声响起,他才站起身挺直了腰板走向妹妹,去做她的靠山。
“妈,妹妹该出门了!”
何婉晴像小时候那样伏在哥哥的背上,只是这次哥哥不再是背着睡着的她回家,而是要送她出嫁,把她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上。
她汹涌的泪水浸湿了哥哥的后背,奶奶却不顾她悲伤,将一把筷子递到她手上。
“快,往后丢!”
泣不成声的何婉晴紧攥着筷子,死死不肯撒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