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一等。”广济大喊一声。他不等车廷回复,一带马缰走到大盾牌后面,挥舞手臂朝着前面的戟阵大喊,“战事已经结束,放下武器,赶快放下武器回到驻地,听候命令,靠近者格杀勿论。”
城墙下,人的声音通过城墙的反射可以传得很远。
戟阵停了下来。
马清正要松口气。戟阵后的那名屯长将大刀朝前挥舞:“不许停,听我的命令,一,二。”
戟阵又开始前进。戟尖后面是一张张士兵紧张而惨白的脸。
“你们过来只是送死,快停下。”广济声音嘶哑起来。
“你他妈,想死就自己死,别拿士兵和你殉葬。”申翼举起长刀指着对面的屯长。
屯长毫不理睬。戟阵继续推进。
“停下,快停下。”道路以北,万壮的粗嗓门也响了起来。
“弓弩准备。”车廷抽出长刀。他手臂弯曲,将长刀放在背后,随时准备往下劈。
“诺。”两百名关西军弓弩手从九尺大盾组成的墙内冒了出来,端着弓弩朝着南北两个方向。
“这是要把我们都射死吗。”赵俊颤抖着声音。
“狗日的。”袁通骂道。
“屯长,前面是自己的弟兄,后面才是敌人。”方勇颤抖着沙哑的声音。
“他妈的。”申翼骂了一声,转过身去大喊:“广大人。”
“车将军,前面那个屯长是老王爷的人。”广济对车廷喊。
“广济,他现在是你的兵。你的兵如果连眼前这件事都办不了,要他何用?休提什么老王爷,我知道这洛阳城里皇亲国戚不少,可是在车某眼里,战场之上只有军人。军人只能前进,不能后退。”
“车将军,我可不是你们的俘虏,我的人怎么样,轮不到你管。”
“那就试试。”车廷哈哈一笑,又大吼一声,“弓弩手。”
“等等,等等,车将军,等等”广济一只手使劲朝着车廷挥着。他双膝使劲跪在马背上,朝申翼方向挺直身子,将脖子伸得老长,“申翼,你顶住一阵,我给你派救兵。”他又朝着申翼麾下第一中队的卓之骂道:“卓之,愣着干什么,快上。”
卓之的中队在大道东面担任警戒,距离申翼所在的方勇什队在两百步开外。
卓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“诺”,声音好像塞着痰一样。他慢慢抽出长刀端在手上:“冲啊。”脚下却不动。他麾下的二十名士兵都看着他,也没有一个人动。
他转过头去看广济。广济瞪着那双要杀人的眼睛。卓之费力地举起刀:“跟我冲。”他迈开步子朝方勇什队这边跑,费力得就像爬山一样。他的士兵们也跟着他,迈着爬山的步子跑过来。
广济继续部署着:“欧术,你们,上。”
欧术是郁素第一屯第一中队的都伯,带领二十人持大盾警戒南面。听到广济的命令,口中答应着:“诺。”他没有抽刀,只是站在原地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问,“大人,这些盾牌太重啊。”
“还要什么盾牌,拿着戟上,笨蛋。”广济瞪着眼睛骂。
“扔掉盾牌。”欧术喊着。
“噼噼啪啪”大盾扔地的声音。
一面大盾墙消失了。关西兵两排弓弩手的身影完整出现在面前。几十名骑马的关西军军官簇拥在车廷周围,脸上都带着冷笑。孤零零的广济铁青着脸。
“拿上戟,跟我从侧翼包抄。”欧术这才抽出了刀,领着二十名长戟士兵往方勇什队的右边跑。
对面的戟阵距离马清所在还有三十步,整齐的脚步声在马清听来就像野牛群一样。
“妈的,关键时刻都靠不住。”申翼回头看着远远的卓之和欧术两队,低声念叨。
“死了,完了,今天就死了。”赵俊哆嗦着声音往队伍里挤。
“你挤什么?当军卒就是要死的,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。”高山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