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门口的五十名骑兵胯下马匹出现了骚动。那些看起来都是蒙古马的马匹有的昂头,有的甩头,有的前进,有的后退。骑兵们一手拉着缰绳调着着马匹,另一只手上竖着的长槊变得东倒西歪起来,就像破坏的栅栏一样。只有那名挎着腰刀的都伯骑着的那匹青灰色马一动不动。
站着的,穿褐黄色粗麻短衣的十多人的三角形队伍也人头攒动,有伸脖子的,有歪脖子的,就像风吹的麦田,顶头上的麦穗晃动,他们的脚下却一动不动。
马清一磕马肚,朝城门口走来。方信跟在身旁。贡玉掌着大旗紧跟在后面。
贡玉大旗后四个马身子的距离,一百名骑兵呈一字横队朝城门开来。骑兵队后面尘灰扬起,就像一道幕墙一样。
城门口十多人的三角形队伍也恢复了安静。
马清来到距离城门口五十步的地方下了马。他手扶刀柄,朝着城门口的十多人的三角形走去,身上铁甲叶子哗哗作响。方信紧跟在他的身边,皮甲和衣服摩擦发出“嚓嚓”声。
对面的十多人都佩着腰刀排成四层,脚下都穿着沾泥的布鞋。
第一层是一个人,看起来四十岁左右,身材消瘦,昂首挺胸,脸上带笑。笑得黝黑脸上的两块高高颧骨耸立起来,两只裤脚和两只袖子皱巴巴的有卷过的皱褶痕迹。
第二层左边是一个瘦高的驼背,头发乌黑光亮,眼睛不停闪烁,脚下沾泥的布鞋上露出了一点白皙的皮肤。右边是个鼻子上满是红疙瘩的壮汉,穿的衣服紧巴巴的很不合身。
第三层有四个人。马清只能看见最左边和最右边的两人。最左边的头发稀少,褐黄巾帻就像是粘在头上的一样。最右边那个厚厚的嘴巴上有一个豁口。
第四层有六人,都是一脸严肃。
马清走了十步左右,他正在考虑该如何打招呼,排在第一个的那个人就像久别重逢的人一样朝马清跑了过来。他一边跑一边朝马清伸出双手喊:“船岳,船岳啊,苟曦可见到你了。”
身后的人跟着他,就像马拉松刚开始跑步一样蜂拥着跟在他后面跑了起来。人群看似杂乱却有规矩,三角形阵型丝毫不变。
从空中看,三角形阵型乃是整体平移。
苟曦瘦脸在马清的眼睛里变得越来越清晰。这张脸虽然含着笑,却是一种可以随时变成愤怒的阴晴难定的脸。
马清的手离开刀柄,双手甩着加快了脚步。他又走了十步,苟曦就来到了他的身前。
“船岳老弟,唏千里迢迢从郓城过来,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啊。”苟曦伸出那皱巴巴袖管里的手一把拉住了马清的手。他手上的老茧就像小针一样扎手。
他身后的三角形队伍立刻停了下来。
“马清奉长沙王殿下之命,借兖州宝地到朝歌去。没想到惊扰使君,实在过意不去。”马清拱手道。
“什么惊扰.”苟曦一扬头笑得更欢,他放开一只手在马清和他的胸部间划着,“你我乃是同门。你小弟从大哥家门过。大哥若不来见,岂不让天下人看了笑话。”
马清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苟曦。
“你不知道吧,唏曾在长沙王门下任从事中郎。杜全可是我之后的第三任了。”苟曦朝马清扬了扬他那黑黑的眉毛,“你说,你我可是同门?”
马清笑了笑。
“走。”苟曦朝城门一扬手,“来到此地不能白来,走,唏略备薄酒,与小弟喝一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