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殿下。”马清在司马睿脚下,比司马睿低了两级的台阶上坐下。

“阿清，你是马超之后？”司马睿拢了拢身上的白袍。

“殿下，马超正是先祖。”

“相处这几日，看你凛凛然有世家之风，果然是英雄之后。”

“殿下，马清辱没了先人，实在惭愧。”

“哎…”司马睿拖长了语气表示不赞同，“你马氏一门在汉世代封侯。你也不应自惭形秽，发奋自强才是不辱没祖宗。”

这几天一路走来，除了司马睿对马清下达命令外，马清和司马睿面对面说话的机会只有两次。

一次是司马睿因为马清哄得司马胜男高兴而对马清进行勉励。一次就是现在。马清对司马睿几天来的观感，感觉他在举手投足间并无多少英雄气质，只是享受着他司马家族的红利而已，没想到此时能说出这样的一句话。

此人不可貌相，马清心想。

“殿下教导，马清谨记。”

“你这一路而来也看见了。小小的豫州都不安宁，天下哪里还有安宁之地。你马氏一门都是忠烈，你而今身为晋臣，戮力晋室是大有作为的。”

“殿下，马清没有先人的英雄，却有一颗和先人相同的忠臣之心。”

“哼哼”司马睿拍了拍马清的肩膀，“你是长沙王的人，我不能夺人所爱，若不然，我定把你拉到江东去。”

“马清乃是军人，一切都服从命令。”

“你的本事我知道。这几天，要不是你哄着王妹，孤的日子可就难过了。孤要谢你，不是谢你把孤从京城送到这里，而是谢你帮孤解决了后顾之忧。”

“马清不敢当，马清这么做也是执行王大人的命令。”

“所以，孤去江东，也是有你一份功劳的。”司马睿双手撑住膝盖站起身来，“好了，和你说了会话，孤困了。”

————

“二大队在前，辎重在中，一大队在后，快步前进。”马清看了一眼往南门而去的司马睿车队。

司马胜男胯下的那匹红沙马在原地转了两个圈，她那红扑扑的脸也朝着马清转了两个圈。她用力一拉马头。她的一身绯色钻进了一百名骑兵闪亮的金属长戟中。

马清回过头来，催马走进了队伍中间。

朝歌在司州和兖州交界，因此队伍出陈县没有沿着来路往西，而是沿着颖水往北。

从陈县到朝歌近六百里，马清计划用五天时间抵达，他必须一天走一百二十里。这使得他不能像送司马睿来时每天入住一个县城，而是要在野外露宿。

一天一百二十里的速度对骑兵来说并不算快，他们可以日出行军，日落歇息，这样对全队体力的消耗不会太大。

这一路往北，再没有见到陈县和扶沟之间的那种临战气氛，田野间农夫拉着嗓子唱着不知道词调的歌曲，也激起了队里士兵的兴趣。

二大队那个长得很白净的第二什队队长盖崖，用他那像女人一样尖细的嗓门唱了起来：

啊，美丽的一天又来了，

邻家的娇娃啊，你为什么起得这么早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