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孤身边的人不多。”司马乂收住笑容,身子也停止了摆动,“原以为胜券在握,谁知一夜间就被司马越那个老家伙卖了。一夜间那个老家伙又没了踪影。他在军中安插了那么多人,也突然不见了。”他瞪着眼睛,“都他妈的上天入地了?”
他将身子朝马清倾斜过来:“城里还有那么多王爷宗亲,有老的有少的,有哪些人和司马越一样?”
这个问题马清可回答不了,他只能朝司马乂抿了抿嘴。
“孤有准备。”司马乂抬头朝车厢四周扫看,“随时横尸街头。”随着车的颠簸,博山炉上冒出一股股青烟像蛇一样弯曲盘旋。车厢内温暖而芬芳,舒适却封闭,使得车里面的人对外面一无所知,哪怕外面潜伏着无数危险。
“和孤在一起,你怕不怕?”
“殿下,马清只怕一件。”
“怕什么?”
“马清只怕对朋友不义,对长官不忠,其他一概不怕。”
“真忠义之士。”司马乂朝马清了竖大拇指,他又抬头环视车厢,“孤让你和孤同处这狭小车厢,便视你为可托付性命之人。”
马清朝司马乂弯了一个九十度的腰,又停顿了数三个数字的时间才挺直身子。
司马乂朝马清伸手摊着手掌,直到马清挺直身子他才将手收回。他朝车厢后部偏着头,看着车厢后画着飞凤的帷幔感叹道:“士稚为了孤,拼了一家人的性命。他的小女都经历了尸山血海。”他转过头来看着马清,拍着自己的胸脯,“身边有如此忠义之人,孤不孤矣。”
“阿兰不仅长得漂亮,还有胆识有武艺,孤很喜欢。”司马乂冲马清点着头,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,“她的一片忠心,孤不会视而不见。”
司马乂的意图,不仅马清知道,祖逖和祖兰也知道,只是不知道司马乂知不知道他们知道。马清只能沉默。
“孤想要阿兰做孤的义妹,既是孤喜欢她,也是对士稚家的褒奖,只是不知道阿兰是什么意思?她可和你谈过?”
“殿下,这种事情她可不会和我谈。”
司马乂抿着嘴,朝后仰了仰身子。
“殿下的意思,是否要马清将殿下的意思给阿兰说说?”
“不,不。”司马乂摇了摇头。他双目微微挑了挑,露出一种教马清做事的表情,“切不可和她说,这种事情还是要她自己定。”
马清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点着头:“哦。”
“地点我已经想好了,不能在我的府上,也不能在士稚府上,就放在司州衙门。士稚在那里做过主簿,时间嘛,五日以后。”
这时,司马乂的身子突然停止了摇动,马清也感觉屁股下停止了震动。
马车停了。
背双鋋的高大汉子跳下了车,马清只听见了轻微的“噗”的落地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