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战场的军报如雪片般飞至草原营帐时,朱昭熙正在查看关西七卫的人口清册。宁王的信鸽穿透晨雾,带来的不仅是蜡封密信,还有南洋诸藩压抑已久的不满。信笺上的字迹潦草如狂草,宁王惯用的朱砂印泥在羊皮纸上洇开,显见书写时的急切。
自洪熙末年起,大明的海外移民潮便随着朱高炽的薨逝逐渐退潮。那位仁厚的皇帝在位时,曾鼓励百姓赴南洋开垦,朝廷不仅提供船只,还免除移民三年赋税。
于是,泉州、广州的港口挤满了载着全家老小的帆船,他们在南洋各藩王的属地建立起一个个新的城池,一亩亩新的稻田,藩王们的海外事业如火如荼。
但随着洪熙盛世的到来,中原地区人口的减少,人均粮食存留量也在逐渐提升,再加上朱高炽推行的轻徭薄赋政策,留在故土的百姓发现,即便不冒险出海,也能在熟悉的土地上求得温饱。
这种安稳的生活状态,让跨海迁徙的吸引力急剧下降 —— 毕竟,谁愿意离开世代栖息的田宅,去未知的蛮荒之地与虫蛇争食?
朱瞻基登基之后,出于对藩国势力坐大的忌惮,下达一道圣旨,彻底切断了官方移民的通道。朝廷不仅停止了对移民船队的补给,还严禁百姓私自出海,将海外藩国视为需要严加防范的隐患。这一举措,对依赖人口开发的南洋诸藩而言,犹如釜底抽薪。
海外各藩国当时正处于开拓土地的关键时期,热带雨林中的肥沃平原等待开垦,矿山也急需大量青壮劳力。自然增长的人口远远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,大明关闭移民闸门的举动,让藩王们心生不满。
现在在朱昭熙的鼓动下,这些藩王在海上沿海的活动中,尝到了甜头。几个月的时间里,他们通过掳掠等手段,已经俘获了三十万人。对于藩王们来说,这生意一旦开始,就不想轻易放弃,毕竟人口对于他们的发展至关重要。
当藩王们通过密探得知北方战局的进展时,不满的情绪如火山般爆发。朱昭熙的军队在山海关不战而胜,继而席卷东北五省和关西七卫,兵锋直指山东、山西。
北方四千万人口即将纳入虞王治下,而南洋诸藩拼尽全力,不过得到三十万青壮。这种巨大的利益差距,让藩王们觉得自己在前方吸引大明水师主力,却让朱昭熙在北方独吞硕果。
这哪里能让他们甘心呢,这四千万人,不说要一半,朱昭熙只要要给他们三分之一的人口吧,之前的改进型海船,在他们现在看来,更像是一个添头。
于是,其他藩王提议邀请朱昭熙一起前往宁国会盟,希望所有藩王能够行动一致,共同商议如何对付大明。
毕竟,如果大家各自为战,很可能会被大明各个击破。而且,目前的情况是,有人在前方拼死战斗,有人在背后获取利益,这种不平衡的状态如果不解决,内部矛盾将会愈发激烈。
朱昭熙哪里不明白藩王们的算盘。这些藩国从朱高炽死后,已经有了独立的心思,各自考虑的终究是自己国家的利益,对利益的计较远超对共同目标的认同。
若不能在人口和资源分配上给出明确方案,如果不能让这些藩王心里平衡,未来的局势将难以控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