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善无奈地摇了一下头,说:
“他是个犟种,我行我素的。我听父皇说,当年大唐在各处收拢割据势力,一边武力征服,一边吸纳各种人才。这个苏定方在冀州那一块割据势力中,做中级将领,颇有些军功,是个名将。
按照惯例,冀州势力被瓦解之后,对他这种人肯定是拉拢为主,绝不会亏待。谁知道他年纪轻轻,竟然不想建功立业,倒想回家务农,谁说也不听。
再后来,就是北上打东突厥的时候,他作为前锋将领直捣王帐,颉利可汗被拦截活捉。
父皇没有杀了颉利可汗,而是对突厥用拉拢政策,往中原腹地迁移了上万突厥人,以图瓦解突厥的军事力量,让他们不再有能力南下侵扰。
结果这决定苏定方十分不服,不管当面还是上奏章,说的话都特别难听,气得父皇……”
他说着,突然想起了什么,伸出一根手指,说:
“哦对了,我记起来父皇是什么时候跟我说得这些了,就是当时突厥那个什么王子入行宫刺杀的时候。”
武柔顿时眼睛一亮,激动地说:
“那个时候啊,我知道我知道……当时你们在行宫,消息传到了太极宫里,大家都觉得后怕,都说先帝要清算异族人,吓得阿瑟斯那个高昌人每天魂不守舍的。”
李善也有些兴奋,说:
“对,就是那个时候,那突厥王子做御前的轮值侍卫,而苏定方当时是左武候中郎将,随行御驾,负责外围巡逻,当时就是他抓的人。
你可不知,他抓了人之后,见了父皇的面儿,那当真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给,说父皇自大,什么狼崽子都想拉拢,结果被刺了活该什么的。”
武柔顿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。
她是知道李善的,这些话肯定是已经经过他修饰的,那原版的得难听成什么样?
武柔不禁夸张地摇了摇头,看着他说:
“能这么跟太宗皇帝说话,我真是佩服他,他就不怕死吗?”
李善思索了一瞬,说:
“我观他那个人,九族他一个没有,官儿也不惜得当,死也是真的不怕。往那儿一戳,就是一股子倔强劲儿。”
他说着,还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武柔,揶揄道:
“你别说,你跟他还真有点儿像。”
武柔听闻伸手打了他胳膊一下,娇嗔地笑着说:
“我哪儿有那么大胆?……你快说,后来怎么样了?……嗯……”
她曲指搭在唇瓣上,目光向上,努力地揣测说:
“……太宗皇帝下令打了他一顿?”
李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笑得温柔又得意:
“这你可猜错了,父皇当面没吭声,只是私下里跟我絮叨了他很多,能骂想骂的都说了,就是什么都没做。
他是一代英主,虽然脾气大,但是关键问题上理智总是占上风,他知道苏定方没说错,又是为他好,又怎会降罪呢?”
武柔温柔小心地温:
“那九郎怪他么?如果他请命要上战场,你同意吗?”
李善诧异地看了她一眼,说:
“我为何要怪他,只要他愿意去,那便是为了大唐抛头颅洒热血,我有什么理由拒绝?……他今年多大年纪了?”
武柔挽着他的胳膊,笑着说:
“我听说四十九了。”
“嗯……那在一众大将中,算是很年轻的了,从前我还以为他不屑于建功立业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