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荣缓慢地眨了眨眼睛，怀疑自己是睡蒙了。

他的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自己人生前十五年的教学生涯。

然后绝望地发现，前半辈子自己随手指点过的小屁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，会称自己为“老师”更是数不胜数。

这种尴尬程度不亚于：在路上碰见一个人，对方兴奋地叫出了你的名字，你想打招呼回应，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对方是谁。

甚至南荣本人都没进圣学院上过一天学。

而圣殿的大主教肯定是从圣学院毕业的顶级魔法师，百年都难出一个的顶尖魔法天赋。

结果今天来了个史上最年轻的，还叫他老师。

南荣牵动了一下嘴角，和蔼道：“喔，是你呀。”

……你叫维什么来着？

好在对方非常善解人意，温和道：“老师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，我叫维尔里希。”

南荣：“哦哦哦，维尔里希，你好。”

“没有老师，就不会有现在的我。”维尔里希以手点胸口，轻轻向他鞠了一躬，“一直想感谢老师。”

大主教对他行这种礼节，出息。

南荣坐立难安，并且还是没有想起来对方是他曾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指点过的学生。

好在救场的人来了。

“铮——”

一声剑出鞘的声音响起。

南荣循声看去，金发碧眼的骑士长立在他身后，腰侧的长剑出鞘半寸，剑身萦绕着浅蓝色的法光。

雪莱站得像一杆笔挺的松树，用冰冷的绿眼睛睨着维尔里希，简明扼要地吐出一个字：“滚。”

以雪莱在圣殿的地位，照理说是不能对着大主教这么说话的。

但是维尔里希却没生气，反倒是习以为常地一点头，挑了挑唇角。

南荣从坐着的角度仰头看他，能看到对方嘴角露出来两颗尖尖的虎牙。

维尔里希冲他摆了摆手，提着白袍扬长而去。

“那么下次见……老师。”

最后的那个称呼被面具上的魔法阵氤氲得又低又含糊，听着像情人耳鬓厮磨的呢喃一样。

雪莱差点没忍住抽剑朝着对方砍过去的冲动。

他用力把长剑往剑鞘里一推，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金铁撞击的脆响。

南荣很有眼力见地给他顺顺毛，随口问道：“你们有什么仇？”

雪莱转向他，刚才还杀气四溢的绿眸又化为了一汪温柔的春水。

他扯了扯南荣的袖子，垂着眼睫低声开口，是一个恳求的姿态。

“离他远点。”

他很了解南荣，这是南荣最受用的姿态。

果然，南荣停顿了一下，笑眯眯地冲他比了个“oK”。

这个手势还是南荣教他的，是同意了的意思。

于是骑士长又喜笑颜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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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剑落下。

莹蓝色的剑气像一轮新月，一击斩落幽灵蛛的脑袋，那宛如八个大灯泡似的复眼闪了闪，瞬间陷入灰暗。

幽灵蛛头顶的血条也跟着唰一下归零。

江颂用道具燧石点燃了火把，轰一声烧掉了正在源源不断喷出紫色雾气的大花。

【叮咚——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