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的寒潮,几乎在一夜间袭击了整个京城。
上官昀的府衙里,今早则更显的萧条和冷清。
无数双忐忑的眼睛,正安静的注视着他们的大人,及他手中的那张手谕。
这是武恩刚刚送来的魏皇亲笔,内容嘛,无外乎三条:
一是斥责他禁马不利。
二是申饬他用人不淑。
三呢,则是令他即刻去金殿接受问责。
——瞧这一条条的,哪一条不是明火执仗的雷霆之怒呢?
“唉!”
府尹不无懊悔的一叹。
——他懊悔什么呢?
第一悔,自然是不该在天子三令五申的禁马这件事上,错用了小环这个疯丫头。
虽然“不出意料”,她终于还是把事情给办砸了。致使满京城都“马来马往”,完全没有了禁忌,这岂不就是拿圣旨当了儿戏吗?天子不生气才怪!
第二悔,则是不该突发奇想,设立了那个什么巡马监,从而得罪了武恩这个皇帝近臣。
很明显了,
本来马匹上的事,是专属他这个“巡马御史”管辖的,即便司隶府也不宜插手。
但昨天的马球赛,却不出一夜就传到了宫里,除了武恩、谁又有这本事和“闲心”?
“可恨这厮,居然因为儿子求官被拒的事、对本官挟私报复!”
上官昀无奈的一叹:“还有那个死丫头!——这一次,可真的要被她害死了……”
“大人,”
贼曹官周泰的禀报声,打断了他的思虑:“什么事。”
“欧阳都尉到!”
“哦?”
上官昀蓦地有些气笑:“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,——让她报名而进!”
“是……呃,——可是大人,他已经进来了!”
随着贼曹的惊讶声,小环已若无其事地进了大堂,而且还自寻了个“空位”、大大方方坐了下去。
而她不知道的是,这个位子、其实是刚才为武恩特设的呢!
这下府尹大人更气了,将上谕望她面前一摔:“你可当的好差!”
因为事先,周贼曹已对自己透露过消息,所以小环不用看就知道上面写的什么,抓过来嘻嘻一笑说:“才多大点事啊,宫里这么快就知道了?”
“什么?”
对她的“有恃无恐”,府尹也是没脾气了:“你还嫌事不够大嘛?”
“嗯,应该再热闹些才好玩呢。”
“放肆!”
上官昀素日的沉稳,彻底被她击溃:“玩?你玩得起嘛,你还想再怎么闹下去!”
“想知道吗?”
“你……”
“老爷,”
这时王忠忽然出现在堂下,俯身禀报道:“少爷回来了!”
上官昀猛一抬头。
果然看见他那个“白玉微瑕”的儿子金英,在清风、明月、和“林碧”的簇拥下从外面缓缓而入 ,在车上俯身秉手说:“爹爹!”
上官昀点了下头。摆手吩咐官吏和差役们:“散了吧!”
“嗻!”
众人急忙行礼告退。
因为忆红院的事,小环一直都不好意思直面小郎的,所以一听“散了”、赶紧也要开溜!
但上官昀多阴险呀,冷笑着向太师椅上一靠、直接把她喊住:“站住,你不许走!”
小环只可尴尬着又坐了下来:“呃,不走就不走嘛,那么大声干嘛!”
引得众官也都一回头!
府尹这时忽然望向了正主簿赵正:“赵大人也留步。”
赵正急又转过身来:“大人有何吩咐!”
“待会儿去下本官书房,有事与公商议。”
赵正暗喜,心想必是因为撤换这“小子”的事吧?
于是答应了一声:“是,大人!”
然后欣然而退。
现在的府衙里,就只剩下上官父子和小环了。
金英看出了小丫头的尴尬,特意拍了下她的肩头说:“怎么了表弟?”
这一声,把小环叫的愈发窘迫了,绯红着脸笑道:“我可当不起这一叫啊,只要叫我欧阳或小环就行了!”
金英轻轻一笑:“既然爹娘已认下你这个表亲,愚兄又怎敢不多亲多近一些呢,贤弟何必见外。”
小环虽然对小郎君有些敬畏,但对于他的方正与儒雅,也还是蛮喜欢的,只可嘻嘻一笑说:“呃……那小弟可就不客气啦,表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