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丽的香车,在中帐前缓缓停下。
香汗淋漓的牵车美人们,旋即扔掉了纤绳,恢复了其侍女的身份:有的怀抱梅花,有的拿起乐器,有的挑起香炉,亭亭玉立的围绕在了香车周围。
一阵风儿吹过。
将浓郁的花香,和美人们一路辛勤的汗香,瞬间传向了四面八方,几乎令每个军士都要沉醉了!
李淮这时一抖锦袍,起身轻笑说:“美色当前,二兄宁不动心呼?”
苏天隆呵呵一笑,应声离席。
唯有萧闵,
却因为李淮在城南之战的作壁上观,以及妻子滞留在此的缘故,面色始终不快,丝毫也没有要迎合他的意思。
可帐外的林婉儿,却暗暗心急!
——这可是在龙潭虎穴呵,将军怎么可以感情用事,与主人硬刚呢?
心念急转之下,连忙给他取来了披风,不露痕迹的将这点尴尬、轻轻掩住。
萧闵自然明白属下的意思。
也晓得现在,并不是他置气的时候。
只可换了个心态,假装没事的样子,起身系好披风、与婉儿挎剑出帐。
只是这一幕,其实并未逃过李淮的眼睛。
他暗自一笑。
一边有意无意的,扫视了眼难掩娇俏的林婉儿。
没想到这一眼,这却令那位正当年少的女都尉、芳心为之一动——
“天呵!”
她暗暗倾慕道:“以前常听人称之为“花帅”,还以为有多粗俗呢,却原来,这人即便没有将军英武、论儒雅则略胜一筹哦!只是……嗳!
想到纠结处,女郎不觉粉面上一红。急忙按紧剑柄,心儿怦怦的闪身在了将军身后。
此时的李营中,冬阳斜照,彩旗飘飘。
那些牵车美人儿,清一色全是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,浓妆艳抹的亭立在武士丛中,显得格外的那么光彩夺目!
萧闵一见这阵势,不由低低的冷笑了一声:“这李淮虽称儒将,却也难脱他纨绔之本相呵,居然在军营中,将女人玩出了如此花样!”
苏天隆则别有情趣的一笑:“呵呵,——‘寡人有疾,寡人好色’,此乃今古通病,又岂李兄一人哉!只不过光看排场,确实挺波澜壮阔的,就不知那车中的女子、会是怎样的一个‘奇货可居’呢?竟令他特地拿来炫耀!”
二人于是闪目向车上望去——
随着靡靡的细乐声起,六名健壮的侍女、迅速抬来一张车梯,安放在车门下。随即又有两名身姿窈窕的侍女,拾级而上,轻轻挑起了珠帘。
这时众人期盼的眼睛,都齐刷刷的望向了车厢内——
只见一位云髻高绾、眉目如画、珠环玉佩的绝色美人,被侍女搀扶着出现在车门下!
苏天隆看了微微一怔:这女郎美则美矣,却怎么这样眼熟呢?
话音未落,
萧闵、林婉儿、还有张温,却像触电似的突然僵住了:那……那不是夫人嘛!?
萧闵瞬间怒满胸膛:原来李淮口中的那个“旷世奇珍”,居然是她?——好个贱人,好个奸贼李淮!
刹那间,
一种被当众剥衣,当众打脸的羞耻与狂怒,令他几乎炸裂了:这究竟是某人的自轻自贱呢,还是早就已与李贼……
他无法再想象下去。
只感到烈火在胸中燃烧,血液在体内沸腾,雄心在迅速撕裂,忍耐在一点点耗尽!——紧握着的剑匣里,已隐隐发出了杀人前的低吟……
而与此同时。
香车上的慕容子鸢,也看见了帐前这三个出色的男人。
其中的李淮,她自然是认得的。
而另外两个:
一个是白面短须,身材魁梧的中年大叔;另一个则威武年少,傲骨英风,一看就是小辣椒不让独头蒜的那种!
也许是心灵感应的缘故吧,“子鸢”情不自禁的多望了萧闵一眼:“好威武的少年郎哦!——相比于那个李将军,竟不亚于周朗再世呢,……嗳,若蒙苍天眷顾,他就是我失忆前的夫君,该有多好呵……”
她这么痴痴的想着,已经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了香车,然后先礼貌的向李淮飘飘下拜:“将军!”
李淮呵呵大笑,故意伸手想去拉她。
看到这“极其亲密”的一幕,萧闵原本冒火的星眸中、瞬间更迸射出死神般的光焰!
——只要这两人的手牵在一起,他就敢保证:瞬间便会一剑双尸!
这神情,
这煞气,
立刻就被李淮的侍卫捕捉到了。几百双大手,几乎同时握向了刀柄,恶狠狠的盯住了他的一举一动。
军帐外的空气,
因之而近乎凝固。
隐隐的杀机,
也在电光石火间一触即发……
而慕容子鸢此刻,面对李淮伸出的手、却突然感到了心慌意乱:可以和我牵手的男人,永远只能是我的夫君呵!……而眼前这人,他算是什么呢,怎可如此无礼?
一念及此,子鸢不由芳心大乱,慌忙起身、掩饰的整了下衣裙,机敏而不易察觉的避开了李淮的“非礼”!
场上气氛,因之有所缓和。
萧闵一咬钢牙,略微松了松手中的剑。
但他的眼神,依然犀利如剑,就这样一瞬不瞬的、凝望着这个“既熟悉、又陌生”的妻子。只是始终也没肯上前一步,去与她厮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