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送出里正家的王老太没回自己家。她让郭招弟回去喊王大力,她自己哭嚎地往族长王文和家去了。
这时候,村里已经传开了,邵云安跑县学找王枝松评理去了。
王老太哭着往王文和家跑,村民们都跟着凑过去看热闹。
王文和的婆娘钱氏要不是被王文和压着,绝对会把王老太打出去。
跑到别人家哭嚎,哭丧呢!
王文和看重王枝松,钱氏一个女人可没那么多顾虑。王氏一族最惹人厌的,王老太绝对排第一。
王文和让婆娘克制,但王老太一直哭哭啼啼的。
钱氏实在忍不住开口:“这哭有什么用!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出丧呢!
你要么去拦下石井家的,要么以后就安安生生地别总惦记石井的银子!
要我说,人家石井又是服徭役,又是从军,存点私房怎么了?
你好歹也是童生郎的娘呢,这点理都不懂!你们都分家了!石井的银钱跟你有啥关系!”
王文和立刻赶自家婆娘:“你少说两句,进屋去!”
钱氏也对自家男人的态度很不满,一跺脚:“要石井家的真闹到县学,我看她怎么办!”
丢下句狠话,钱氏进里屋去了。
王老太嗷的一声更是大哭起来:“族长,这可怎么办呀!
那丧门星不会真敢去县学找枝松吧!他要真敢去,我跟他拼命!”
王文和一拍桌子:“这不还都是你自己闹的!这家都分了,也不知道你还闹个啥!
石头是邵云安卖的,他要不卖,你知道那石头能挣钱?
你一粒米都不分给石井,还不许他自己想法子挣钱啦?你还是不是当娘的!
当初你背着石井让差爷把他带走,我就说过你!
石井是你儿子,不是什么事都能一个‘孝’字压他的!你就是不听!
田岩是你生的,石井就不是啦!自己的儿子,非要闹得跟自己离了心,对你有啥好处!
这回要是真牵扯到枝松,你哭死都没用!”
王老太就是哭,却对王文和有关她对待长子的态度不言一词。
郭招弟想说什么,被王文和瞪了回去。
“你就是个搅屎棍!不说劝着你婆母,成日里东家长西家短,就知道在一旁煽风点火,搞得家宅不宁!
往后你和田岩再瞎掺和石井家的事,我就让你爹娘给你们分家,免得你们祸害枝松!”
郭招弟立马不敢吭声了,她才不要分家!她还盼着王枝松当个状元郎,他们一家老小跟着沾光呢。
王老太却是嚎:“都是那丧门星害我王家!”
王文和被王老太气得手都抖了,重重又拍了下桌子,拍掉了王老太的哭丧。
面对王老太这种顽固不化的人,王文和最终只能说:
“先等把人拦回来吧。我看石井家的也是在气头上,县学哪是那么好进的。
估计石井和书平已经把人拦下来了。一会儿人回来你别吭气,我来劝他们。”
王老太一听,心里有底了,也不怕了。就是么,县学哪是那么好进的!
不怕了,王老太用袖子抹了把脸,还是忍不住提醒:“那石头……”
王文和大力拍了两下桌子,气倒:“你还想呐!你是不是真想闹得枝松名声有损你才高兴?”
王老太却不甘地说:“那石头又不是石井分家后得的,理应给我。
我是他娘,哪有分家前宝贝东西不给自己娘,给媳妇的?
他这当大哥的把钱都给了外人,他想过他娘和他爹没有?想过两个弟弟和妹妹没有?
铮哥儿念书要银子,枝松现在更是要银子,春秀也要谈人家了,他咋就不想想?”
郭招弟小声:“就是!”
王文和跟这婆媳俩有理说不通,还是只能那句:“等石井他们回来吧!”
王老太冷哼一声,气鼓鼓的,等那个孽子回来,看她怎么教训他!那卖石头的银子,都该是她的!
不过理想是美好滴,现实往往是不由人定滴。
所有人都认为邵云安不过是吓唬人;
所有人都认为,就算邵云安跑到县学他也进不去;
所有人也都认为,追出去的人肯定能拦下邵云安。
王石井和王杏、孙二江是第一拨追过去的。
三人的速度不慢,牛跑得也不慢,但牛毕竟拉着一辆车,车上还有仨壮年。
那头,邵云安骑着小毛驴已经火速跑远了。
而第二波王文和的儿子王书平、王田岩和赵元德,因为是一前一后,再加上王田岩磨蹭,速度更慢。
他们三人别说追邵云安了,就是王石井那边都甩了他们老远。
小毛驴跑得快,不到半个时辰,邵云安就抵达了县城。
途中,他就从空间里拿了些铜钱和散碎银子出来。
进了城,火速把小毛驴寄存了,邵云安一路往县学快走而去。
待看到县学的大门,他整理了一下衣服,把鞋底在山上蹭到的泥刮干净,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,他抬脚。
县学的大门开课期间是敞着的,有专人把守,也有打杂的小厮在附近。
邵云安踏上县学大门口的五节台阶,跨过门坎就往里走。
马上,就有一位身穿短打的看门老汉拦住了他。
“唉唉,哪来的莽撞后生,怎么一声不吭就往里闯,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?”
这县学里,哪怕是个看大门的,也有着一股子傲气。
伸手不打笑脸人,邵云安好脾气地说:“老人家,我是今年新进童生郎王枝松的,嫂子。”
这个自称令邵云安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。
“他好几日没有回家了,我正巧来县城办事,顺道来看看他,给他送些银两。
我还要赶回去,急着去寻他,一时忘了礼数。还请您原谅则个。”
曾经常常跟着一群(自称)文化达人混迹的邵云安,装逼的能力还是有的。
他话说的有理,最后一句更是文绉绉的。
老汉的脸色好了一些,说:“这个时候学中的夫子还在授课,你且等着吧。”
邵云安又是腼腆一笑,说:“老人家,我这小叔年少,又是个不多话的性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