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
公孙三娘身形静立如初。
唯有衣摆间云雷纹里游走的银丝雷光还在隐隐发烫,
蓬莱仙岛中玉树上所绽放出的金丝细蕊剑花犹自摇曳、尚未合拢,
芥子轻舟绚发异光,
以及被江水打赏一般的水汽所激活的星图尽显。
这一刻,那些纹制于服饰其上的文字,
仿若是一句又一句未被说尽其真意的谶语。
同时,公孙三娘平静的神情让众人一致觉得,
仿佛刚才的她并非是那舞剑之人,
反倒是一名身着着一袭仙衣,
并引动了剑仙临尘的牵丝者。
望着公孙三娘的身姿,
云逸的所在,
此刻薛老抚须而叹:
“三丫头此舞.......当真是寻回了昔年的八分神韵风骨,”
说到此处,薛老的眼眸中快速的闪现许多旧忆,
那是十几年前的姑苏元夕夜,
刚刚及笄的公孙三娘被迫梳弄开面待客,
而小花船上,点花茶的银签已经插在了她的鬓边。
谁曾想,这个烈性丫头竟然赤足一跃而上来到画舫阁台,
剑锋所过处,珠帘纱幕应声散落。
随后,她踏着四下纷扬的珊瑚珠子跃离花船,
并独身掠过岸边万千花灯,
飞身踏上石桥,
一人、一剑、一舞的独跃起来。
\"当年的她一剑一舞惊起万盏祈福灯......\"
说到此处,薛老的思绪中闪现而过满城天灯尽飞的场景。
同时,那些飞跃过桥头的灯盏皆是被公孙三娘一一挑刺而灭,
尽数的在触及到剑锋的刹那化作缕缕流火迅速坠入河中。
火光照耀完公孙三娘的稚嫩脸庞,
以及那一双不愿屈命的坚毅眼神,
并与此刻成熟沉稳的她相互映射在薛老的视线内。
那一日,
远处的黑夜中是数不尽的红盏天灯,
它们在公孙三娘舞尽后,
一齐化为了天火流星坠落进太湖深处。
而游船内,纨绔子弟们抛金掷玉。
如此的璀璨流光,
竟比湖面上的碎月更为夺目。
\"若是她.........\"
说着,薛老苍老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玉扳指边沿,
\"并非是生于风尘.........\"
\"或许能得个人伦善终。\"
薛老平淡的吐出这句话,
仿佛只是在议论一件失了釉色的旧瓷。
一旁,秦老也是抚须感叹:
“的确可惜........”
“再好的剑器,终归是玩物。”
恰在此时,周边游船内传来了许多名年轻公子哥的喝彩声。
秦老摇头轻叹:
“不过是供人玩赏数载罢了。”
“红颜易老,韶华易逝啊.........”
在薛老与秦老陆续感叹完后,
云逸也是看向了在展台上身形站定着的公孙三娘,
望着她准备向众人演唱诗词的身姿,
云逸顺势回想起了自己所知道的、有关于她的过往。
在先前,在他和苏雨柔制定了服装展的计划后,
云逸也是大致从苏家众人那里了解过有关于公孙三娘的事情。
薛老所感叹的事情便是如此,
在当初,公孙三娘并非如现在这般出名,
一开始的她,只是姑苏城内某间中等青楼的清倌人,
是待\"梳拢”、待“开苞\"的女子。
在其即将及笄之时,
她便是被一名世家公子哥所提前“预定初夜”。
但那时,公孙三娘有了我们上述的惊人行为。
如此的做法自然是使得她名声大噪,
后续也因此没有当夜就去接客陪侍。
因为那一舞过后,
争抢她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,
而那些人中肯定会有不惧那名世家公子哥之人。
如此的,众人为了公孙三娘的初夜而你争我夺起来。
介于如此情形,她所在的青楼也是借题发挥,
于后续将事情无限放大。
最终,公孙三娘自然是逃不开初夜被拍卖的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