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风吹动时欢的衣摆,露出腰间一小片皮肤。
她没注意到小警察瞬间移开的视线,只是固执地盯着那扇铁门:“那我要见陆沉的领导,可以吗?”
“张队?”小警察瞪大眼睛,“现在才六点四十......”
“我可以等。”
会客室的空调开得太足。
时欢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,看着墙上的时钟走过七点、八点。
陆续有队员来上班,每个经过玻璃门的人都忍不住看她一眼,然后凑在一起窃窃私语。
“那不是陆队的女朋友吗?”
“怎么这时候来?陆队不是...”
“嘘——”
零碎的对话飘进来,时欢的背越挺越直。
八点十七分,一个穿常服的女警推门走了进来,手里端着一次性纸杯。
“叶小姐,”女警把热水递给她,“张队去市局开会了,今天不一定回来。”
时欢没接那杯水。
她抬头直视对方眼睛:“陆沉是不是出事了?”
女警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,“没听说啊。陆队在执行任务,按规定......”
“规定规定!”时欢突然站起来,声音拔高了一些:“他到底怎么了?我要怎么样才能联系上他?”
会客室瞬间安静。
走廊上几个假装路过的队员僵在原地。
女警放下纸杯,轻轻按住时欢发抖的手腕:“我理解你的心情,但纪律就是纪律。如果陆队长任务结束,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你。”
她知道对着这些恪尽职守的人发脾气没有用,就像她无法对着一套精密运转的机器诉说恐惧。
她跟女警员说了声抱歉,抓起包就往外冲。
走廊上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,所有目光都盯在她背上。
直到冲出大门,灼热的阳光劈头盖脸砸下来,她才意识到自己手心冰凉。
她踉跄了两步,扶住路边的梧桐树干,树皮粗糙的触感硌着掌心。
警队大院里的国徽在烈日下熠熠生辉,红蓝警灯偶尔闪过一道刺目的光。
透过铁栅栏,她看见训练场上有队员在负重跑,作训服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;
办公楼里有人抱着文件匆匆走过玻璃长廊;
远处有两个女警说笑着推开门往另一座楼走去。
这里的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,仿佛陆沉的生死只是系统里一个待更新的状态栏。
时欢突然觉得浑身无力。
这是第几次了?
突然消失,联系中断,最后带着伤出现在她家门口,还笑着说“小伤而已”。
远处传来训练的口号声,时欢恍惚间想起上辈子,那个她永远活在恐惧里的噩梦。
她以为自己重生了是为了避开这些,可命运像个恶劣的玩笑,让她又爱上了一个把危险当日常的男人。
她在想,陆沉真的适合自己吗?
这两世还没过够担惊受怕的日子吗?
一辆巡逻车驶出大门,年轻警员从车窗好奇地打量她。
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
时欢看着屏幕上跳动的“楠姐”两个字,第一次产生强烈的抗拒感。
这个光鲜亮丽的世界要求她永远精致得体,而此刻她只想对着警队的高墙声嘶力竭地喊出一个名字。
但最终她还是滑动接听,楠姐问她还有多久到造型室,千万别迟到了。
时欢用指甲掐着掌心,直到疼痛让她声音保持平稳:“好,我马上就到。”
挂掉电话,她最后望了一眼警队大楼。
某个窗口的反光刺得她眯起眼,恍惚间好像看到陆沉站在那里对她笑,就像他每次出任务前那样。
时欢转身走向马路对面拦了一辆出租车。
梧桐树的阴影投在她的背上,斑驳得像永远拼不完整的拼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