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实际上,他的内心正在极力压制着翻涌的怒气。
胸腔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,烧得他喉咙发紧。
原来她三番五次找自己,就是为了来还钱,为了跟自己划清关系。
那些钱是他唯一还能给她的东西,现在她连这个也要还回来。
“不用还。”他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,像结了一层冰。
时欢摇头,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
“不行,”她坚持道,“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的了。如果不是因为我,你也不会被司家缠上,搞得现在总是受伤。”
卫远的下颌线绷的更紧了。
他移开目光,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。
“不关你的事,”他的声音硬得像石头,“这是我自己选的路。为司家做事,我不是没有报酬,他们给的薪水是别的地方的好几倍。”
可时欢知道,他天性自由,以前最烦被人管教。
哪里会甘愿为司家做事?
她见过他最恣意的样子,所以更清楚现在的他有多么不像他自己。
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帮他尽早离开司家。
这些年他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的了。
很多事情她没有办法为他去做,但起码,这笔钱,她是可以还的。
“钱我已经准备好了,”时欢从旁边的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,推到茶几中间,“密码是你的生日。”
卫远盯着那张蓝色的卡片,突然笑了。
那笑容里却没有一点温度,“真是考虑周到。”
时欢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,但她没有退缩。
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,”她轻声说,“我不想欠你太多。”
“我从来没觉得你欠我。”卫远的声音陡然提高,又迅速压下去,“都是我自愿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时欢点头,“所以现在,我也自愿还给你。”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。
窗外的雨声变得更大,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。
卫远突然站起身,走到窗前,背对着她。他的肩膀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僵硬。
“为什么是现在?”他问,声音低沉,“为什么突然要划清界限?”
时欢看着他的背影,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。
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话,就看见卫远转过了身,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。
“你以为还了钱,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:“我们之间就能两清了?”
时欢愣住了。
她没想过这个问题。
或者说,她不敢深想。
“我只是觉得,你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。”
卫远自嘲地笑了一声,那笑声短促而苦涩。
他走回沙发前,却没有坐下,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“叶时欢,”他连名带姓地叫她,声音低沉得像暴风雨前的闷雷,“是不是只有我,可以随时被你抛弃?”
时欢猛地抬头,对上了他的视线。
在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,她看到了太多东西——愤怒、受伤、不甘,还有某种深藏已久的、滚烫得几乎要将她灼伤的情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