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时欢猛地睁开眼睛,一阵眩晕感袭来,她下意识扶住额头。
她困惑地半眯着眼,视线扫过四周——斑驳脱落的墙纸,吱呀作响的木地板,窗外那棵歪脖子树的剪影。
这是她和叶秋白在义安城的老房子。
“不可能...”她喃喃自语,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。
她不是吞了一整瓶安眠药吗?不是应该已经...
叶时欢赤脚跳下床,冰凉的地砖刺激着她的脚底,真实得不像幻觉。
她冲向房门,却在握住门把时迟疑了一秒。
像是鼓足了勇气,她推开了门,走廊尽头的房门虚掩着,透出一线昏暗的光。
叶时欢的双腿像灌了铅,每一步都沉重无比。
她颤抖着推开门,叶秋白安静地躺在床上,身上盖着一层惨白的布单。
“妈...”叶时欢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,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。
她重生回到了最糟糕的时刻。
在前世,三天后高利贷的人就会找上门,将她拖入那个地狱般的地方。
“跑...现在就跑...”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尖叫。
趁那些人还没来,趁一切还来得及。
叶时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却在转身的瞬间停住了。
床上那具冰冷的尸体,无论如何也是给了她生命的母亲。
就这样丢下她腐烂吗?
她的视线模糊了,回忆如走马灯般闪现:
五岁那年,在学校被欺负,哭着跑回家问她:“爸爸在哪里?为什么大家都叫我野孩子?”
正在梳妆的叶秋白手一抖,口红在脸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,像极了那条从额角蜿蜒至下巴的疤痕。
她没有回答,只是机械地擦掉脸上的痕迹,眼神空洞得可怕。
八岁生日那天,义安城难得下了雪。
叶时欢趴在窗边,看邻居家的小孩被父亲扛在肩头玩雪。
“妈妈以前不是大明星吗?为什么我们要住在这种地方?”她回头问道。
叶秋白正对着镜子往疤痕上涂药膏,闻言手指一顿。
镜中映出她半边完好的脸——那曾经被誉为“荧幕上最完美的侧颜”,如今却被一道狰狞的疤痕毁得彻底。
“去写作业。”叶秋白只说了这三个字。
最清晰的记忆是那个暴雨夜。
八岁的叶时欢缩在沙发角落,看着母亲对着电视新闻发狂。
屏幕上,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接受表彰。
“负心汉!”叶秋白突然尖叫起来,抓起茶杯砸向屏幕,“薛鸿远你这个负心汉!”
玻璃碎裂的声音中,叶时欢看到母亲跪在地上,用流血的双手捂住脸痛哭。
那是她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从叶秋白口中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。
她将他的名字他的样貌牢牢的记在了心里,一有时间就跑到书报亭看看有没有关于他的新闻。
她不敢当着叶秋白的面打开电视看新闻,因为她见识过叶秋白的疯。
会将她打的很惨。
报纸上,薛鸿远的照片总是那么耀眼。
有时是他和太太、儿女一起出席某个慈善活动,笑容满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