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向东面无表情:“我自己卖自己的,没动谁摊子。”
“你还真把这当自由市场了?”墨镜男冷哼一声,眼神瞬间冷下来,一把摁住车把,“你这是不懂规矩。”
李向东不动,只死死盯着他:“我又不是偷的抢的,光明正大做买卖。”
夹克男突然踢了下他的车轮,“光明正大?你这几天让几个老摊贩连饭都吃不上,知道吗?吴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不代表你真能撒欢儿跑。”
墨镜男逼近一步,嘴角勾着一丝凉意:“吴哥的话带到了——要么你收敛点,每天出一半货就行;要么,下次来摊位就不是我们俩来找你,而是直接让你‘收不起来’。”
李向东喉头一紧,拳头攥得死死的,脑子里飞快转着:反抗?没用。报警?在这镇上根本没人敢管吴三木。打起来?还没出手就先被他们搞臭。
他咬了咬牙,终于压下那股火气,声音低哑: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早这样不就行了?”夹克男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容满脸恶意,“识趣点,小弟,别让自己走得太难看。”
两人哼着小曲走远了,留下一地压抑的空气。
李向东站在原地,胸膛起伏。
刚刚那口气,他差点没憋住。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。
不是认怂,是他知道——现在的他,底子还太薄,真撕破脸,只会被人连根拔了。
可也正是这一刻,他心里某个东西彻底断了:镇上这地方,真待不下去了。
从镇上往回走的路上,李向东推着空车,心里却满满都是事儿。
张哥在仓库二楼说的那句“翻五倍”,像一根点火的导线,从早上卖货开始,就一直在他脑子里燃烧着。
他知道镇上这摊子干不久了。吴三木的人今天已经开口下通牒,明天谁知道是不是直接砸摊?这一带的水浅,容不下大鱼——他若真想做出点名堂,早晚得往外走。
“可真要走了,有些旧账得提前算清。”他脑中闪过那笔五十块的赌债,脚步也随之一偏,转进了镇西头那条破巷。
他把车停在巷口,提着随身的布包走进去。阴湿的巷道尽头,果然有几个人围着木箱子打牌,其中一人金毛寸头,嘴里叼着烟,正是前阵子上门追债的那位。
门口几个小青年正蹲着打牌,有的赤膊、有的啃着瓜子,见他走近,立刻警觉地抬头。
“干啥的?”其中一个瘦猴似的家伙站起来,脸上还残留着昨晚没洗干净的烟灰。
“找二狗子。”李向东说道
不多时,里屋踢踏踢踏走出个染黄头发的中年人,胳膊上有一条洗到发白的纹身,脖子上挂着大塑料链子。
“哟,这不是李向东?”黄毛挑着眉,“你小子找我干啥?现在混得好了,回来还想借?”
李向东语气平淡:“还清欠款。”
二狗子一愣,扫回他神情,半响才咂咂嘴:“还以为要跑不还了,既然还记得?”
“记得。”李向东淡淡道,“我现在不玩以前那套了,有本事挣钱,就该把旧账还干净。”
二狗子接过钱看了看,忽然冷笑一声:“哎,这可不对啊——你欠的是五十,可拖了快一年了吧?这年头,哪有白借白还的?不加点利息,说不过去。”
他话音刚落,旁边几个混混立刻附和:“对啊,起码得加个十块八块的。”
李向东却没退,反而直视着他:“你要真讲这个,那行,咱们去派出所说清楚。我看你是不是有借条,有利息的字据。你要真说我白赖,那我也不怕。”
二狗子眼神顿时一变,脸上笑意僵住了。
他当然没证据,那五十块是当年口头借的,混混口头说了算。可真要扯到派出所,他比谁都怕。
现场一时安静下来,几个原本起哄的小弟也不敢吭声了。
李向东不动如山:“你要脸,我给你脸。今天我来,是还账,不是求你。咱们就把这事说个明白,要么收钱写字条,要么你不收我现在走。”
二狗子沉着脸看了几秒,最终哼了一声,从屋里抽出一张皱纸,在墙边蹲下,拿烟盒里摸出个小铅笔,写了几行。
他甩手把纸递过来,语气不甘:“算你狠。”
李向东接过那张欠条,确认无误——写明“李向东所欠五十元现金,今悉数归还,至此两清,不得再追”——折好揣进兜里,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“以后别说我欠你。”
他推着车转身离开,背影稳稳当当,连一步都没乱。
巷子尽头传来二狗子低声骂了一句:“这小子变了,真他娘的变了。”
——一笔旧账,彻底了结。
接下来该思考后面的事情了。。。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