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尖停在纸面上,墨水晕开一个小蓝点。
陈声的眼睛眯起来:“为什么司南城受伤那么严重,你却没事?”
空气骤然凝固。
时欢感到喉咙发紧,仿佛又回到被司南城掐住脖子的那一刻。
他的问题看上去很普通,但是都太危险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:“我...我当时吓坏了。”
“我们正在聊天,就突然响起了枪声...”
谎言像沙子一样从指缝间流失。
“后,后来...”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“他护住了我。”
就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,司南城为什么会护住她。
陈声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抬了抬。
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接着是几下克制的敲门声。
旁边年轻一点的警官皱了皱眉,起身去开门。
几秒钟后他回来,俯身在陈声耳边说了些什么。
陈声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。
他慢慢合上记事本,“看来我们得改天继续了。”
他的目光在时欢脸上停留片刻,那里有她读不懂的东西。
门被完全推开,陆沉站在门外。
他的目光先在时欢惨白的脸上停留,然后转向陈声。
“问完了?”
陆沉的声音很平静,但时欢看到他扶在门框上的手背青筋突起。
陈声将记事本塞进内袋,“暂时。”
他站起身,“叶小姐可能受了惊吓,好好休息。”
陆沉走过来揽住时欢的肩膀,她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发抖。
“我们回家。”陆沉在她耳边说,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冰凉的耳廓。
回家的路上,时欢疲惫地靠在副驾驶座椅背上。
她侧头看着窗外,目光没有焦点。
陆沉开车时多次通过后视镜看她。
第三次红灯时,他终于伸手覆上她放在腿上的手。
时欢的手指冰凉得像浸过雪水,在他掌心微微颤抖。
“欢欢。”他轻声唤她,拇指摩挲她的手背。
时欢回过头,对他挤出一丝笑容。
那笑容勉强得令人心疼,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。
陆沉捏了捏她的手,没有追问什么。
车停在她家单元楼下时,时欢已经半阖上眼睛。
陆沉熄火后没有立即下车,而是静静看着她的侧脸。
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眼下的青黑,但遮不住她脖颈上微微发红的指痕——那是司南城留下的。
“你为什么会去那里?”陆沉突然问,声音很轻。
时欢的睫毛颤动了一下,但没有睁开眼。
她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来。
就像她知道那个答案会像一把钥匙,打开某个他们都不确定是否该打开的门。
“还东西。”
她最终说,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。
陆沉没有再问。
他解开安全带,倾身过来帮她松开卡扣。
当她被陆沉抱出车门时,时欢恍惚看到远处的树影处站着一个人影。
那人一身黑衣,身形像极了卫远。
但等她再眨眼时,那里只有槐树在夜风中轻晃。
也许是太累了。
她把脸埋进陆沉肩窝,呼吸间全是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