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远下意识伸手想替她擦,又在半空停住,“还是这么爱哭。”
“你来北城多久了?“他问,目光扫过她脖子上的纱布,眉头微皱。
“那天离开时就来了。”时欢擦了擦眼泪,“你呢?”
“大概比你晚几个月吧。”卫远笑了笑。
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
卫远看了一眼,按掉,又重新看向时欢:“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?”
时欢摇了摇头,“没事,小伤,快好了。”
卫远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,他再次按掉。
“见到他了吗?”
不需要说名字,他们都心知肚明。
时欢苦笑,摇头,“他没认出我。”
卫远沉默片刻,轻声道:“需要我做什么吗?”
还是这样。
永远都是这句话。
手机又响了,这次卫远不得不接。
他简短地应了几句,挂断后看向时欢:“我要走了,过两天我找你?”
时欢点头,她也有好多话要跟他说。
接过他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。
“有事随时找我。”他把手机收回口袋,眼神认真,“任何时候。”
转身前,他忽然伸手,极轻地碰了碰她脖子上的纱布边缘,声音低得像是叹息:“照顾好自己。”
然后他走进夜色中,背影挺拔如旧,仿佛还是当年那个站在她身前,替她挡下所有风雨的少年。
时欢回到家后,后背抵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。
夜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隙钻进来,吹动窗帘轻轻摆动。
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斑,她盯着那片光亮,忽然笑出了声。
她没有杀人。
这个念头像一捧温水,从心口漫向四肢百骸。
这大半年来压在心头的巨石,在这一刻终于被掀开。
她以为这辈子都要背负着“杀人犯”的阴影活下去,可现在……
那个人没死。
原来她从来都不是凶手。
时欢仰起头,深深吸了一口气,又缓缓吐出。
她觉得她此刻的心情,是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刻。
时欢摸出手机,看着通讯录里新增的“卫远”两个字,笑了起来。
晚上时欢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。
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。
金灿灿的花盘挤挤挨挨,一直绵延到天边。
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脸上,风里带着蜂蜜般的甜香。
她赤着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,每一步都惊起几只斑斓的蝴蝶。
远处有个模糊的身影朝她走来,是卫远。
他穿着少年时的白衬衫,袖子卷到手肘,手里拎着她最爱吃的草莓冰淇淋。
他笑着把冰淇淋递给她,“别化到手上了。”
时欢低头一看,发现自己也变回了十五岁的模样,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裙,脚踝上还贴着创可贴。
花田尽头突然传来自行车的铃声。
她回头,看见霍骁骑着一辆老式的自行车,车筐里,小祖宗两手抱着胡萝卜对着她笑。
“上来,”他单脚撑地,朝她伸出手,“带你去摘荔枝。”
时欢笑着跑过去,一手抓住霍骁,另一只手还不忘拽住卫远的衣角。
“都一起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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