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邀请函,那位女士看好你们这样的人才。”
说罢,坦塔罗斯的身体化成黏腻石油般,融入砖石地面,只留下两封磨砂黑皮信封。
“墨菲斯托先生亲启,跟真的似得。”
“1929年,瓦尔登湖酒吧,他没开玩笑吧?”
“什么!1929年?”
矢车菊的话倒是提醒了墨菲斯托,忙从怀里摸出怀表,不知何时,时针卡在12上,分针缓缓向12接近,只有秒针在看似正常的转动……但,现在本来才不到六点半啊。
“‘暴雨’要来了。”这是墨菲斯托的结论。
抬头看,天空仍旧昏黑,细雨绵绵。才反应过来,两人的头发都有些湿漉。
“走吧,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。”
他们并不在意“暴雨”的降临,哪怕身处总部之外。
又正此时,一抹昏黄的柔光重新显现,扑洒在史塔西二人的身上,可也不只是灯光,还有目光。
“嘿,是重塑之手的支援!”
看酒吧里,估摸十几名白衣人士,身上或泼洒或沾染,不知是血抹上黑泥,还是黑泥里掺了血,只共同的,都目露杀意,更似红了眼。
黑衣服,白衣服……黑衣服!
如同狼群狩猎,最先叫喊的人没有一马当先,而是等待两名持盾兵卫贴身,再齐头并进。
先锋三人来势汹汹,盾与矛的组合也是经久不衰,若是没有破开这附着特殊神秘术式盾牌的手段……怎么可能会没有呢?
体大弱门,就这家小酒馆的门能容纳三人并排?只两人并肩都显得拥挤,以至于让墨菲斯托蹬一脚,踹地那才挤出门的先攻盾卫一阵踉跄,当即露出大片肢体。
“砰,砰,砰——”
迅捷地三连点,9x19mm的帕拉贝鲁姆子弹那优秀的阻滞性,使得三颗弹丸分别留存在盾卫脚踝、膝盖、手腕的同时,将这些关节部位肌肉组织搅碎,骨头击碎。
第二身位上前的盾卫第一反应是保护,可墨菲斯托哪能给予这样的机会,原本存在右手的qSZ-77b消失不见,转瞬间出现地则是早已上趟待激发的KS-23霰弹枪。
“轰!”
你应该很难想象我为什么要用爆炸来形容,可这玩意儿是自23mm高射炮的管子拆下来改装的,虽然这玩意儿本质上是卡宾枪,但是嘛……
撞针激发底火,猛烈的膛压宛如云层涌动的电子,一声轰鸣,是平底惊雷,4号口径里填入名为街垒(barricade)的弹药给那盾牌开了个稀巴烂,更别说身后的盾卫。
很可惜,这玩意儿可是反器材弹药,主要用途是击穿车体并毁坏发动机,而有效射程是一百米。至少墨菲斯托的使用过程中,在他的枪下,没有任何个类人型生物能扛得住。
而整整三发弹容量,使得接下来两位无畏冲锋的幸运儿得到勇者应有的奖励,又或者说在回到他们的大后方能得到属于自己的殊荣。
“砰,砰砰砰,砰,砰……”
一枚金属流光夺出门来,顷刻间钻入墨菲斯托右下唇,撕碎柔嫩血肉,撞碎骨骼牙齿,自旋转同硬物磕碰的偏航让它其自口舌搅动至后脖颈。
噗嗤,连带刺入雪白骨渣的血肉一齐溅射出来。
枪声大作,突然的受伤与矢车菊教科书级的还击才让墨菲斯托反应过来,对方不是什么兵击爱好者,也有佩戴热武器。
好在只是小伤根本没有妨碍自己作战的可能,嗯,也可以有一点点,毕竟你看,血肉齿骨本该待着却空余的位置都被填补,就如同先前吞食糖罐的“墨”。
“拿好!”
手中粗糙厚大的霰弹枪消失,下一瞬形成两支步枪,一支为发射7.62x39mm中威力步枪弹的qbZ-81式步枪,而递给矢车菊的大家伙,则是hKG3。
虽然枪身长,整体重,全自动射速慢,还是机械延迟闭锁,各种不上不下的因素使得它的地位非常尴尬,但……
鲜少去靶场的矢车菊最喜爱这个玩意儿,7.62x51mm的全威力弹,很难让她爱不上这个精度还不差的老姐姐。
“砰砰砰,砰砰砰……”
所以呢?
在得到属于本组组长即墨菲斯托的歼灭命令后,矢车菊也狠下心,不再仅仅致残打击,而是瞄准驱干进行高效率击杀。
没有更强大火力的圣洛夫基金会的战斗成员们难以抵抗,他们甚至来不及咏唱一遍完整的术式。
粗略数去,十八具尸体,没有能力和精力把他们全部以非致命的方式无威胁化,这样吧,庆幸现在是临近暴雨吧,不然斯特拉斯堡的警察有得烦。
“没这个必要。”
矢车菊紧抱着怀里打空弹匣的枪,才因子弹激发而温热枪身好像又因为天空灰尘降了温。
她低下眼睛,一地血污,又不忍直视。
“没事的,都一样。”
早就习惯这些事的墨菲斯托不觉得如何如何,这群明显杀红眼的人很难制止,更别说自己没有什么劝人的经验,就不再思考这些方面。
倒不如……血腥味好浓,可去到外面就要淋雨。就摸出把伞吧,顺带悄悄散出一些“藏”它们化作香水。
“让雨把血的味道冲一下?”
“嗯……”
迟了,才有回答。
只是走到门口就停下,这时候也没什么好地方去,就看看表吧。
距离那玩意的到来还有一个小时,好吧其实不是这个事,主要是但凡逃了谁都很麻烦,要安静些度过“暴雨”,那就得留点心力。
墨菲斯托手掌按在木门上,拖着玩玩,但就跟凝固了一样,佁然不动,本能收回手又后退几步,却见那上面掉下,不,是飘出来一块“碎片”。
原来那不是一小时,而是一分钟。
好快,快得让墨菲斯托感到惊奇,甚至有些后怕,想到这些白衣人背后的组织,再想想以前。
低头看,怀表的秒针归整。
“暴雨”来了。
漫天雨滴速度骤减,直至完全静止,又动作,暴雨开始倒悬,亦如用力过度的书写,在三维的纸面上桦出撕裂的墨迹。
同时,怀表上代表年份的滚轮无序滚动,时、分、秒,三针极速倒旋。
“bong!bong!bong!”
倒溯归天的雨幕下,人、兽、草,无论动植物与否,只要是存在生命的物质都爆裂开来。
可在此前他们都无动于衷,抱头避雨、舔舐毛发、吸收水分,照旧生活如常。
是听不见、看不到、感不知、嗅不着。他们的世界一如既往,哪怕他们正在二维化,漫画化,抽象化。
又或者说全世界都在抽象化,正方形的人,三棱锥的狗,莫比乌斯环的花,无规则的大厦。
无生命物质也开始抽象,最后附着上炫彩的白。
一幅抽象的艺术在四人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。
上帝疯了,上帝受不了了,上帝开始揉搓、吞咽、嚼食,祂的造物……最后呢?最后抽象画的作家也开始抽象。
回溯归天的雨幕是他的手,每一点雨滴都是祂的指,撕扯、抠拽、涂抹。从彩虹炫光的抽象画里,撕裂出如同水性笔用力过猛一般的笔迹。
最终顺流飞上高空的暴雨,终焉于天空的寂灭。
“好美。”矢车菊低声道,如果这不会影响她的生活的话,真的很美。
墨菲斯托两人挤在同一把伞下,仅仅用来避雨而已。
“暴雨”会在时间上回溯一切,当然,目前已知,这玩意儿的具体表现是只有神秘学载体才能看到,感知到。
也并非没有应对方法,前面说过,他们并不在意“暴雨”。这正是因为二人随身携带的“监听定位保护装置”的功劳,每个史塔西职员都会有。
当然,你得是神秘学家,从“暴雨”中好容易才找到生路的史塔西才会允许配备,不过不是在外职务人员也是不允许配备的。
这也是史塔西能作为现今神秘学界仅有的情报贩子巨头的原因之一,他们的员工能在任何地方度过暴雨。
看着四周一点点地陷入黑暗,墨菲斯托摸出自己的术杖,那支笔。在空中舞动,书写,每次施展大型神秘术前都得铭刻与吟唱,算是一种前摇。
紧接着,无尽黑暗中凭空生出一栋小屋,酷似矢车菊在柏林的住处。
“嗯哼(。-`w′-)?”矢车菊眼神危险。
“这不怕你睡不习惯嘛。”脸不红心不跳,墨菲斯托撒谎的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,就连特工都看不出端倪。
一同进屋,暴雨中很是安静的,只有雨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