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这件吧,29-8104。”
“是的同志,十分感谢。”
摘下手套,一份稍有厚实的信封被接到怀里,如果你仔细看的话,这是份国外来的邮件,怪不得很难找。
不过这点问题来邮局之前就有所预料,毕竟她的关系网还没能大到遍布至澳大利亚,话说他要在那边做些什么?
墨菲斯托,寄件人是他,也难怪长宽都能刚刚好融入自己衣兜口袋,说实话看起来鼓鼓囊囊,但是实际手感并不沉甸甸。
别,别着急开。科恩布卢姆裹紧了衣服,脚步却急匆匆的。
“异常报告,晚19时15分,目标对象即Sch KA\/1,进入邮局取得发件地于澳大利亚的邮件,并向非住址方向前进。”
阴影里,房屋内,窗户边,貌似是成年男性的身影闪动,又移动至每一个玻璃窗前,一扇接着一扇。
不只是那些连同黑夜一起沉寂下来的,还有那些泛出溢出,或温暖或洁白的光,那些窗户里也时不时显现一道违和的黑影。
科恩布卢姆没有发觉,也难以发觉,因为没有明显的,而神秘学气息的探查并不是擅长项目,但她自认为受到监控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
所以路过夜行的人群,避开政务车辆,躲避不知名的夜行者。不过她不介意其他人,只是大多数群体很吵闹,更别说谁会知道是不是特地的偶然呢?
钻过大街小巷,看起来好像灰头土脸的,其实并没有。老旧居住区,只是距离城市越来越远,前面有条人工河,往那走就距离郊外越来越近。
她是想逃离吗?不是的,因为这里是东柏林的更东边。
她是想离开吗?不是的,因为心底里总有未见证的梦。
她是想放弃吗?不是的,因为辞职信还没能通过申请。
于是摸出怀里的信封,在临近河岸之前,于是小心翼翼揭开邮戳,在临近岸桥之前,于是轻轻瞥眼之间内容,在临近桥洞之前。
“致蓝色矢车菊……”
笔锋锐利飘洒,用的中文,倒不担心自己看不懂,只是没多看,你也可以认为是快步走过了路灯,仅剩的余光不足以确认文字。
就是蛮开心,你知道的,她很高兴有人记住她的生日不是为了什么什么,只单纯是为了庆祝。
科恩布卢姆认为,史塔西也这么认为,他们当然知道这位特别工作人员的生日,但这是记录在档案上的,一个固定的,仅仅代表着物理意义上的。
“呲……呲!”
打火机,某位要好的同事在出国前留了部打火机,最明亮的那个,是的,你可以看到在这月光暗淡的时候,它是最耀眼的。
有些湿漉漉,毕竟在桥底,还刚下过雨,青苔与淤泥都会让靴子与其主人感到生理与物理上的不适。
对了,话说,你有见过吗?
花,对,不过不是那些统一种植与采摘的经济作物,科恩布卢姆不习惯将之称之为“花”,更喜欢称呼其学名。
她口中的“花”是不被人类盈利的,可以是养花人悉心照料的,可以是孩子们随手埋种的,更可能是自然界怀里本生长的。
是第二类,不过埋下种子时她早就不是孩子,但自己也从没有说算得上照料过,发芽,长叶……
沿着厚重的墙壁,往中间走,这座桥走过坦克、卡车、人,在历史上也被摧毁过也重建过,曾经还有过扩建。只是可能命运不算好,修复完成后人流车流都不怎么多。
当然那是桥上的,桥底不一样,这个桥洞很特殊,在自己刚入正时候,第一批清理的流浪者最多,虽然他们更像是逃难者。
众多众多人,因为桥洞下有块凹槽,那儿能围上些东西,挡风,很好用。
什么东西都被撤走,如今,空空如也的凹槽里,宽大又空旷,好像除了底下铺陈的泥土以外不再剩下什么。
或许还能有一幅矢车菊涂鸦。
打火机散发的光亮能一窥样貌,它并不精细,也说不上粗糙,像是……印象派?克劳德·莫奈,对,就像是他的画那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