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无风的“和平”(1 / 2)

“1920年,三月三日,凌晨七点,大雾。”

“三月三?我记得你常常说这个日子你的家乡会放一个特别的假期,全——国,都没有。”

抓到一瞬间的关键词,矢车菊想给垮下脸三小时的闷闷不乐先生找点趣味,比如一些日历笑话。

可同事这么多年的老同学都晓得对方的本性,这样的装蠢只是较内向者想听到日常的嘈杂而已,可能……应该是墨菲斯托自己把隔音设置的太好了吧,实在抱歉。

“农历三月三,不,这不是重要的,你也知道,连天大雾不是什么值得放松的好日子。”

是的,不论是在海上还是陆地上,连续好些天的大雾是非常可怕的,一是空气质量,二是视野,人类作为一种极为依赖视野的动物,天生恐惧这目不十步的雾。

但是,好像,我们靠岸了。

“嗒,嗒,嗒……”

一黑一蓝,一前一后,慢慢走下楼梯,“里海怪物”的高度相较于正常客机还算得上高的,再加上实际可见度不足五米,都不敢走太快。

也同样没有闲聊的欲望,未知太多了,以至于墨菲斯托对任何事物都在产生怀疑。

“帮我看一下,现在是多少点。”

“早七点四十一,需要精确到秒吗?”

不必了,墨菲斯托只是在相互对口供,这是很常用的验证信息方式,一是防止错误,二是确认自己是否清醒。

虽然有些难堪,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对精神一类的东西的抵抗程度很差,不然在美国那两次就……

唔?

有人在拍他的肩膀。

本能回头,还看得很清楚,是那熟悉的矢车菊蓝围巾。

本能点头告诉对方自己没问题,再继续下楼梯。

是不是最近真闲得慌,甚至开始怀疑这从暴雨开始就救自己好多命的怀表。习惯性挠一挠头发,好像今天起床没梳头来着……问题不大,怀表还是留给矢车菊吧,有时候产生怀疑就很难回得去了。

来到地面,墨菲斯托刚准备按动怀里的笔,以快速撤回这个大家伙,就看到前方雾里跑来一个人。

可见的,他身着背带裤,白长衫,外搭黑马甲,双手紧下来一双乌黑的白棉线手套,臂膀宽厚,身上多脏污,应该是从事维修等劳动事业的工人。

“嘿,你们,这里不允许泊船!”

不可见的,粗狂的声音,无法精确年龄的面部,不过仅仅依据声音、身材和脸型,墨菲斯托大抵认为这人正值三十前后的壮年期。

这个判断也跟矢车菊的大差不差,在这个课题上他俩都拿一样分。

“船?你再看看这是不是船。”

墨菲斯托反应很快,常年的职业素养让他装的十分自然,高高在上的气势立马就放出来,咄咄逼人的脚步都快要踩踏到那男人脸蛋上。

“船?这特么就是飞机我们格罗夫的老爷也……”

“嘿,劝你们听老大的,赶紧把船开走……呃。”

最先凑上前的男人愣住,后上来的帮手也愣住,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仰起头,张大嘴巴。

这“不列颠粗口”是船?两个大大的机翼已经横上船坞来,刚才离得远没感觉,凑近了才发现这个“怪物”。

“现在是什么地方?我们迷失了航线,请务必配合。”装腔作势,墨菲斯托最擅长这个,他甚至还板正了脸。

但这似乎太过于管用了,对方那所谓“老大”就真跟当过大头兵一样,只是本该挺着的身子瞬间弯下来,都有些颤颤巍巍。

很明显了,他当然见过这类似的大怪物,说实话上次那叫什么,战列舰?不不不,他不想记得了,那玩意儿简直就是催命符,你不敢冲他就在海岸远远的开炮逼你冲。

“伦敦,白教堂区南,格罗夫船坞,您随便停,随便停,我想格罗夫的老爷们肯定不介意……为,为了不列颠!”

就似找到了一个突破口,腰板又挺直起来,表情也开朗起来。啊!这当然是值得高兴的,毕竟惹谁都不能惹军爷。

“塞好你的嘴。”

墨菲斯托给予对方一个很没有必要的忠告,便带着矢车菊迅速离开,头也不回的。

当然没人敢拦,只要这一切足够自然,更别说在两人离开后,再看河面,那头“怪物”居然消失在了雾里!

所以没人敢相信,没人敢当真,没人敢过问。谁知道这是不是最近军方在搞什么能潜在水里,又能浮在海面的“船”呢?

这倒让墨菲斯托两人轻松不少,至少不需要在尝试美食,亦或是闲逛的时候听到到处都在讨论一只能在水里游的铁鸟。

可是呢……雾还是太大了,伦敦市本身的城市规划就有问题,过于狭窄的街道,过于老旧的设施,你很难相信这仅仅四辆马车的街道就是一条主干线。

更别说此时即二十世纪初的伦敦,汽车还未能完全取代马车,于是就出现了,马路上,大雾里穿梭的车灯,以及更危险,只有一点点火光的马车。

“糟糕的交通。”

在亲眼目睹血肉的马与钢铁的车在十字路口相撞后,矢车菊不得不啐一嘴这种欧洲老城区现状,没有十字路口,白日里路灯也不打开,虽说这种雾开了也没用。

“我记得20年有个税法来着。”

“拥堵费?”

“对,就是那个双赢的政策。”

两人总是心有灵犀一般,其实主要还是历史方面的臭味相投。

不过确实,1920年英国出台的拥堵费是个双赢的政策,即:“对购买私家车的个人收取“合理的”拥堵费。”

这个政策是不是很合适?用收费降低你购买汽车的数量。但实际上不然,真这么搞人家车企怎么卖钱,那肯定得把税藏起来,不让你买了再交,而是替你交,即把税藏在购买费里。

一收到底,是不是很大胆?当然,双赢当然得赢两次,上路了再上门收嘛~

“可我记得这只是一个教授的论文来着。”

“额?”

墨菲斯托瞬间呆愣住,他就这点不好,知识范围很广,但是,大多都不太精细,在毕业上岗考试时也常常犯这样的错误。

“呵呵呵……”

掩面的围巾再提一提,但是弯弯的眉角早就暴露了矢车菊的笑。噢,拜托,美丽的小姐你别笑了好吗?我知道这很蠢……

尴尬的时候都会捏一捏鼻子,墨菲斯托此时格外地怀念当年暴雨前的日子,只戴着口罩,表情信息点都在眼耳上,现在却只能用手来。

“呼——哒哒哒……”

像是一阵风吹过,又像是小孩在嬉戏打闹,你可以看到,几个小孩从我俩身侧迅速闯过,真的是“闯”,多少有些用力。

他们都很有特点,比如只有最小个戴着报童帽衣着干净,最高个的披着绝对不合身的大衣,不高不矮的穿着最普通也最脏。

他们一行四人见身后两个“蠢货”外地佬没动作没反应,便一溜烟,整整齐齐钻进巷子里。

说实话,墨菲斯托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会有死胡同这种东西的出现,难道不浪费城市地皮?

不过问到矢车菊,也只给得一个最简单的回答——没有城市规划。

自己建造自己的房屋,开始没钱,有钱了又扩建一下,久而久之就会出现这类城市房屋间的死胡同。

也有另一种生成办法,比如本身就是一条相通的巷道,可总有城市垃圾废品,也可以是放了都没人捡的杂物,一旦堆积过多了,就会像消防通道那样,成为了死胡同。

“噢,我就说那两个蠢货准是外地佬吧!”

“那当然,杰尼老大就是聪明。”

“是的是的,杰尼老大聪明又厉害,哇,这个表甚至能显示年份,我从来都没见过。”

“嘿!珍妮,别乱搞,弄烂了卖不出好价钱怎么办?”

“不不不,我看最值钱的还是这个!”

说着,那位约摸身高一米五六的大衣少年高高举起手中“战利品”——一个银色透明四边棱形锥。

嘿,纯银工艺品,肯定能卖那个老登好价钱!

“好噢!”

众人纷纷祝贺着,当然,除了那位什么也没摸到的报童帽小个子,毕竟他只是一个替罪羔羊,一身整洁,面容姣好,还是个男孩!

没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了!哪怕最近报纸上政府老爷还宣传什么,女权啊女权。呸,还不如这死胡同里的杂物堆有权利,至少这里的巷子不用跟白教堂那帮穷寡妇一样白天工厂晚上挑灯。

是的,就像这里的杂物堆一样,只有卖不得几个钱的破布和木条箱子,乞丐都不稀罕拿,毕竟碰这些玩意儿还得小心里面的臭垃圾,不然为什么人要在后面还设堵墙。

当然,除非报纸上满是关于死胡同太臭的新闻,不然政府老爷就是路过这里要穿高跟鞋也绝不出钱建排水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