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丝如银线般密密麻麻地交织着,打在沙地上,层层细密的水花,使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幕之中。
在这雨声潺潺的氛围里,长久的沉默悄然蔓延开来,仿佛时间都为之静止。林皓白和东野哀并肩而走,周围只有雨滴坠落的声响,以及两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。
“害怕。”不知过了多久,东野哀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份死寂,那声音颤抖得厉害,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与无助,“我害怕,我害怕醒来之后,我不再是我。”
她微微仰起头,望向那被乌云遮蔽的天空,眼神中满是惊惶与迷茫,身体也止不住地轻轻颤抖,如同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落叶。
林皓白听到这句话,整个人猛地愣住了,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。回想起之前种种细节,他其实早已隐隐有所察觉。
尽管东野哀平日里极为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,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,都能表现得镇定自若,可一旦触及那件事,那些被压抑许久的痛苦、委屈和愤恨,就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澎湃地倾泻而出,让她再也无法伪装坚强。原来,这才是她内心深处最柔软、最脆弱的地方。
此刻,林皓白终于彻底明白了东野哀内心的恐惧。她所在乎的,并非自己这具躯体是否完整,而是那条牵灵链所禁锢的意识。
过去的三年,她如同深陷无尽的黑暗深渊,沉沦其中,无法自拔。待三年后她艰难地挣脱黑暗,却发现一切早已天翻地覆。
体内的东野怜像个蛮横的侵略者,无情地夺走了她所拥有的一切,曾经那个充满欢声笑语、幸福美满的东野家已不复存在,她成了无家可归的浪子。
也正因如此,当她再次从沉沦的意识中苏醒,看到满脸担忧的林皓白时,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情绪瞬间爆发,才会如此崩溃地放声大哭。
东野怜就像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,又如同高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,始终冷冷地凝视着她,随时都可能落下,再次将她的生活搅得粉碎,夺走原本就属于她的一切。
看着浑身颤抖、几近崩溃的东野哀,林皓白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着,疼得厉害。
他太能体会这种感觉了,那种害怕失去所以不敢有丝毫奢望的小心翼翼,那种畏惧死亡所以时刻战战兢兢的惶恐不安,就像无数细密的针,深深地刺进心里。
林皓白张了张嘴,想要说些安慰的话,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,千言万语到了嘴边,却怎么也说不出来。
他绞尽脑汁,也想不出究竟该用怎样的言语,才能抚平她内心的伤痛。犹豫片刻后,他心一横,猛地伸出手臂,将东野哀紧紧拥入怀中。他的手臂坚实而有力,胸膛宽厚而温热,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,仿佛要为她筑起一道坚固的壁垒,抵御所有的风雨。
东野哀并没有反抗,反而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,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,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,浸湿了他的衣衫。
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,轻声说道:“你知道你若平常敢这么做,会是什么后果么?”
“后果么?”林皓白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,故作轻松地调侃道,“估计免不了被砍手吧。” 他的声音轻柔而舒缓,试图用玩笑打破这压抑沉重的氛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