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89】这是什么样的表演？
“我记得我小的时候，这里的冬天没有这么冷。”</p>
陈本生开着车，行驶在日本山形县乡村的小道上，眼前迷雾重重，白茫茫一片，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，看不见前方，只有隐隐绰绰的建筑。</p>
……</p>
眼下整个电影宫剧院坐满了人，陈愈和刘一菲、泷田洋二郎、广末凉子等人坐在了鱼，让夫妻俩都陷入了为难。</p>
他们两个都害怕杀生，最后，陈本生把章鱼放生了。</p>
这是很戏剧性的一幕。</p>
一个害怕杀死生命的人，最后成为了入殓师？</p>
期待感一下子就拉了起来。</p>
陈本生处处受挫，找不到工作；其实也很正常，日本当时的经济很萧条，无数剧院倒闭，更别说剧团；最后迫于生计，陈本生跟妻子商量，一起先回老家。</p>
他们把房子卖了，唯独留下来吃饭的家伙，那把大提琴。</p>
“为什么不把大提琴卖了呢？换把便宜的？”</p>
刘一菲有些不解，陈愈像是看出了刘一菲所想，在她耳边道：“艺术性，说明主角骨子里还是爱着音乐！”</p>
这样的高节操，导致了最后他找到了入殓师的工作，形成了一种超级强烈的反差。</p>
一个学艺术的，最后“沦”为了入殓师。</p>
连他自己事实上都看不起这个工作，他只是为了有钱赚；因为入殓师，工资收入确实可以，但干的人不多。</p>
就这样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，闯入了入殓师的世界，陈本生当然要隐瞒所有人，包括他的妻子。</p>
社长教他纳棺的仪式，不小心划破了他的脸，这家伙有晕血症……一切的一切都看起来，他不怎么聪明的样子，而且很不适合当一名入殓师。</p>
特别是跟社长第一次见到死尸，直接吐了。</p>
“哈哈哈！”</p>
影院内时不时传来了欢快的笑声，和开头给死者入殓的沉闷和沉重所不同，开头的半小时，影片的基调真的很快乐。</p>
连刘一菲都看的很是开心。</p>
不得不说，陈愈搞笑的天赋真的很高，他演出了一个笨笨的，很有艺术追求的青年。</p>
那种病态的别扭，非常真实。</p>
他排斥着这个工作，甚至是极度厌恶，但捏着社长给的工资，他又开始妥协；但坐上公交，觉得自己哪哪都不舒服，好像浑身都是死人的臭味。</p>
他跑到浴室把自己身上一遍遍洗着，冲刷着接触死人的味道。</p>
连指甲缝、鼻孔，甚至眼睑缝、鼻毛、眼睫毛等等都不放过。</p>
“哈哈！”</p>
刘一菲真的是看笑了，捂着嘴在那直乐，这一段陈愈演的特别逗；看得出陈本生这个角色的洁癖、强迫症外加极度痛恨。</p>
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陈本生一边闻着自己的手指腋下等等部位，一边觉得镜子中的自己，很是陌生；回忆里他在国外学习音乐意气风发眼眸有光的样子，而眼下他是一个为了生活不得不低头的社会边缘人士。</p>
转过身正准备回家时，遇到了小学生时同学的一家，两个人在那开心的聊着，同学妈妈还夸奖陈本生很了不起，跟她孙女说他是一个伟大的大提琴家。</p>
陈本生露出尴尬而不失礼仪的笑容，同学跟他说了下次一起喝酒后，他便回到了家。</p>
家里吃涮锅，而且是活杀鸡锅，美香在那开心而贤惠的准备着食材，还跟陈本生说，这是刚刚斩杀的一只非常新鲜的鸡；陈本生只看了一眼，直接就产生了应激反应。</p>
冲到厨房水池就开始吐了起来，是真吐。</p>
吐到苦胆水都出来，美香在那安抚着他的后背，陈本生急喘着气，打开水龙头擦着嘴上的污秽。</p>
直到美香感觉丈夫有些缓过来，关上龙头，陈本生却突然伸手，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背，摩挲着突然放到了嘴边，所有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。</p>
他不是在亲吻妻子的手，而是在感受着脉搏，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个细节。</p>
妻子有些担忧的看着他：“你还好吗？”</p>
陈本生抬起头，看着妻子，而后把她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脸颊，不断抚摸着，而后一把紧紧抱住了他。</p>
他就像个失魂落魄的孩子一般，嗅着美香身上的气味，感受着有温度的肌肤，整个人都有些陶醉。</p>
这是一种对生命活物的渴望。</p>
哗啦啦——</p>
陈本生慢慢跪倒在了地上，拦腰抱住了妻子，鼻子抵在她的腹部，呼吸从急促到慢慢平静。</p>
而他的双手，却一遍遍摸着妻子的手臂，从上到下，不断的搓着，仿佛这样，才能缓解他内心的那股不安。</p>
这一段，陈愈的演技，无疑是很高明的。</p>
每一个观众都一眨不眨的看着，看着原本搞笑的气氛，在这一刻变得庄重而肃穆了起来；陈愈用他的演技，演出了一个菜鸟到入殓师，有多么的不容易。</p>
这是一个心路的历程，是陈本生破茧重生的开始。</p>
“这是我的磨难吗？”</p>
“就因为母亲死的时候，我没能陪在她身边？”</p>
陈本生在国外求学期间，母亲意外的死亡了，她没能亲眼看到她入土；陈本生看着挂在那的母亲照片，妻子则是睡下了。</p>
这个时候，陈本生很想拉一首曲子。</p>
但他的琴，在之前找不到琴师工作时，还是迫于生计卖了。</p>
他翻箱倒柜，终于找到了小时候练的那把破琴；琴头还用一块报纸包着的石头抵着，他拿出大提琴，抵在家里地板上，拉起了琴弦。</p>
那地上的一个个印记，都是大提琴底尖，触到地板上戳出来的。</p>
千疮百孔。</p>
伴随着悠扬的琴声，回忆这时候如潮水般，涌上陈本生的心头。</p>
小时候他就坐在这，父母看着他练琴，一起带他去澡堂洗澡，他本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，父亲还陪他去海边捡石头，那块琴箱里的石头，就是父亲海边捡的。</p>
他也捡了一块白色的小石头，然后跟父亲交换，但父亲的那张脸，记忆中却怎么也想不起来。</p>
妻子这时候也醒了，甜美的看着拉琴的丈夫，只感觉他这时优雅而帅气。</p>
最终的镜头，定格在了那块被报纸撑着的大石头上面。</p>
寓意已经非常的明显。</p>
这块大石头，就象征着陈本生的父亲。白鹭飞上天的唯美画面，让整部剧的艺术气息更加浓厚；冬去春来，陈本生好像有些适应他入殓师的工作，虽然内心上还是有些排斥，但至少，每一次死者家属的感激，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温暖。</p>
好像，这个工作也没有那么不堪。</p>
也就在这时候，他遇到了那个小时候关系很好的同学，他做入殓师的这份工作，对方已经知道了；而且老家也传开了，对方很看不起陈本生，劝他重新找一份工作。</p>
而后，更加倒霉的是，妻子美香也知道了。</p>
两人大吵了一架，妻子为他这个工作而感到羞耻，直接负气的离家出走。</p>
而陈本生却接到了社里的电话，又有人去世了。</p>
他站起身，在家里思考了片刻，最终还是决定，继续他的入殓师工作。</p>
这一次，入殓由他亲自操刀，陈本生很严谨认真的完成了死者的纳棺；但死者的妈妈却突然大叫了起来：“不是的，我女儿的发型不是这样的！”</p>
她还在那嚎啕大哭，让陈本生照着相框里的样子重新编织头发，死者父亲却突然暴起，朝着他妻子道：“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，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吗？”</p>
“你有什么资格辱骂妈妈，这个家问题最大的是你啊！”</p>
“你这个混蛋，要不是骑车带着你姐姐，她会去世吗？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整个家突然乱做了一团，陈本生都有些看呆了；就在这完全不知所措的时候，死者父亲突然对着他儿子，指着陈本生：“你想赎罪吗？是不是一辈子想像他一样，干这个赎罪吗！”</p>
陈本生的膝盖被中了一箭，跪坐着也躺枪。</p>
他入殓完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社里，自己这个入殓师的工作，真的是错了吗？</p>
全世界，包括同学、家人、死者家属，都不理解他。</p>
陈本生好不容易对这个工作积累下来的一些情感，一下子在现实面前，被击溃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