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娇娇被他逗得脸颊微红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绣花:“不过是些家常吃食,哪有你说的那般好。”
孟轩一脸笃定的说道,“嫂子不必自谦,你的手艺就是这般好。”
沈娇娇被他这副耍宝模样逗得直不起腰,抬手用帕子掩着嘴,肩头却止不住地轻颤,眼尾的笑意像沾了露水的花瓣,颤巍巍地漾开,显然是被这直白的夸赞哄得心头熨帖。
而陆谨言早已别过脸去,他用指节轻轻叩了叩车厢壁,发出“笃笃”的声响,像是在提醒孟轩收敛些,又像是在掩饰自己那点不易察觉的得意。
......
马车在官道上晃悠了整日,车轱辘碾过碎石的声响渐渐被暮色揉碎。
当最后一缕夕阳掠过辕马鬃毛时,城墙垛子才在灰蒙的天色里显出轮廓,城门洞的灯笼早早就亮了,像两颗泡在墨水里的暖黄豆子。
孟轩掀开窗帘一角,冷风裹着尘土灌进来,他缩了缩脖子:“可算到了!再晃下去,我整个人都要散架了。”
又转过两道弯,车轮碾上青石板路的声音陡然清脆,像是有人往铜盆里撒了把碎玉。
马车“吁”地一声停稳,车辕被震得轻晃,辕马打了个响鼻。
石头撩开车帘,恭敬道:“少爷,咱们到了。”
沈娇娇扶着陆谨言的手下车,她抬眼望去,朱漆门楣上悬着的匾额被灯笼照得发亮,“孟府”二字苍劲有力,边角的鎏金在夜色里泛着微光。
孟轩几步跨上台阶,布鞋踩得石阶哒哒响:“陆兄,嫂子,这就是我家在县城里的宅子了,别看外头墙皮有点掉,里头敞亮着呢!咱们快进去吧!”
他说话间已推开半掩的门,门轴吱呀声里,一股混着花香的穿堂风扑面而来。
穿过垂花门,他熟门熟路引着两人拐进西侧月洞门,眼前现出一方小院落。
孟轩指着北厢房敞着的窗户:“陆兄,你跟嫂子就住这儿,前几日刚把竹帘换上,通风得很。我住隔壁东跨院,隔墙栽着棵老槐树,喊一声就能听见。”
他抹了把额角的薄汗,笑眼弯弯道:“你瞧这天色都擦黑了,等会儿我让下人送些饭食和热水过来,你们就早点休息吧。”
陆谨言看着收拾过屋子,喉头微暖,抬手郑重拱手:“此番多有叨扰,多谢你了,孟轩。”
“哎!”孟轩一把拍开他的手,笑得露出后槽牙,“咱们兄弟说这些干啥?我就先回去了,若是缺什么你们尽管说。”
待孟轩咋咋呼呼的脚步声消失在月洞门外,沈娇娇才松开攥着陆谨言衣袖的手,转身细细打量起这间临时落脚的屋子。
她走到床边,指尖轻轻拂过叠得齐整的被子——靛蓝锦被,透着一股阳光晒过的清爽气,被角还细心地缝着道浅灰滚边,显然是新换的。
屋里陈设简单却齐整:靠窗摆着张榆木书案,墙角立着紫漆衣柜,柜门雕花虽有些褪色,却擦得锃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