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谨瑜去私塾读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。
陆家的生活也慢慢走上了正轨。
有了与福满楼的合作关系在,沈娇娇也没急着出去摆摊挣钱,她想等陆谨言考上秀才再继续。
沈娇娇捏着帕子的手指绞了绞,目光落在陆母飞针走线的手上,外面筛进的日光里浮着细尘,映得老人鬓角新添的白发格外分明。
“娘,相公他去书院也有一段时间了,最近休沐都没有回来呢。”
陆母将银针在鬓边蹭了蹭,丝线穿过粗布时发出“嗤啦”轻响。
“是啊,”她眯着眼穿针,眼角皱纹随着动作牵出细密的纹路,“谨言他许久没回来了,也不知书院的糙米稠粥能不能管饱,夜里温书可曾添了寒衣。”
沈娇娇往陆母身边挪了挪,替她把滑落的衣服掖了掖。
“娘放心,”她拾起案上一枚红枣塞进陆母手里,指尖触到老人掌心的薄茧,“相公在书院不会过得太差的,想必是快要县试了,所以没有时间吧。”
陆母轻咬,果肉在齿间绽开的瞬间,甜腻的浆汁顺着舌尖漫开,她原本因念叨儿子而紧锁的眉头,像是被这甜味熨开了些。
“这孩子自小就好强。”
沈娇娇笑道,“相公的性子是这样的,若是不要强,哪有这般好的学问啊——我看今年家里就要有大喜事了。”
陆母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:“娇娇说的没错,都是你带来的好福气!自打你进门,把咱陆家的运气都带起来了。”
“娘,”沈娇娇挽住陆母的胳膊,声音软和,“我哪有这么大本事啊,都是相公他自己用功。”
陆母忽然停了手,将针插进衣襟,伸手就摸向她的鬓边。
陆母的指尖带着常年做活的粗糙,却格外轻柔,替她将一缕碎发抿到耳后,“谨言能安心读书,娇娇也是有一份功劳的。”
沈娇娇正想回话,忽听得院门“吱呀”一声响,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。
她和陆母同时抬头望去,只见陆谨言背着半旧的书箱站在门口,月白长衫上还沾着路上的浮尘,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,贴在皮肤上。
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沈娇娇惊喜地从凳子上起来。
陆谨言将书箱放在墙角,动作间带起一阵风,卷着淡淡的墨香。
他看向沈娇娇,眼里的疲惫被笑意冲淡了些:“下个月就是县试了,夫子说我们基础扎实,在书院反被旁人的紧张扰心,便让各自回家备考。”
他几步走到陆母身边,喉结微动,声音带着赶路的沙哑:“娘,我回来了。”
陆母“哎呀”一声把缝补的衣服往桌上一放,线团滚落在地也顾不上捡,颤巍巍地拉住他的手。
那双手比离家时更瘦了些,她来回摩挲着,眼眶瞬间红了:“回来就好,可算回来了!快让娘瞧瞧,瘦了没?”
沈娇娇站在一旁,见陆谨言任由母亲拉着,平日里沉静的眉眼间竟也漾开一丝暖意。
他低头看着母亲鬓边新添的白发,想说什么,却被陆母抢了话头:“刚刚我还和娇娇念叨你呢,说你在书院别累坏了身子。这下好了,回家好好准备,家里清静,娘给你做些好的补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