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香混着柴火味猛地漫开,烫得他慌忙甩手,粗布袖口蹭过鼻尖:“快熟了快熟了!”
陆母笑着拍了下他后背,“当心烫着!”
沈娇娇看着陆谨瑜被熏黑的指尖,忍不住轻笑:“刚刚吃了那么多饭,谨瑜现在居然还吃得下?”
话音未落,陆萱已经扒着兄长胳膊凑过来,辫子扫过他肩头:“二哥的肚子是无底洞!上次他一口气吃了五个炊饼!”
陆谨瑜梗着脖子反驳,耳尖却被火烤得通红:“红薯跟炊饼能一样吗?”
他又用火钳戳了戳红薯,外皮裂开细缝,金黄的糖稀正缓缓渗出,在炭火上滋滋冒泡。
陆母从墙角摸出竹夹,将滚烫的红薯夹到陶碗里:“行了行了,都别急,小心烫了嘴。”
炭盆里的木柴“噼啪”炸开一朵火星,陆谨瑜双手捧着还烫手的烤红薯,粗布袖子往上撸到手肘,鼻尖几乎要贴到焦黑的薯皮上。
热气裹着蜜糖般的甜香袅袅升腾,熏得他眼睛眯成了缝:“娘,大哥,大嫂 你们都尝尝,这样烤出来可甜了,反正守岁要守一会儿,不吃东西等会儿就饿了。”
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,被火光映红的脸颊上还沾着煤灰,像只眼巴巴盼着夸奖的小狗。
陆母笑着摇头,指尖却已经接过递来的红薯,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微微发烫的薯皮。
陆谨言沉默着从陶碗里拿起一个稍稍凉了些的红薯,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掰,“咔”地裂成两半。
橙红的薯肉冒着热气,他将其中一半递到沈娇娇面前,目光掠过她鬓边垂落的碎发:“谨瑜说得有几分道理,你也尝尝。”
沈娇娇指尖刚触到温热的薯肉,陆萱已经像只灵活的小雀儿凑了过来,脑袋几乎要搁在她肩上,发辫扫过沈娇娇的脖颈,痒得她轻轻一颤。
“嫂子分我一口!就一小口!”陆萱的声音带着撒娇的尾音,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红薯,馋得直咽口水。
“好好好,分小馋猫一口。”沈娇娇眉眼弯成月牙,用指尖撕下一小块冒着热气的薯肉,“刚刚吃了那么多花生坚果,现在还有肚子呢。”
陆萱立刻张开嘴,像雏鸟等食般咬住那团软糯的红薯,烫得直吸气却又舍不得松口,腮帮子鼓成圆滚滚的模样,逗得众人忍俊不禁。
咬开焦脆的薯皮,绵密的果肉裹着蜜糖般的甜意漫开,甜得人不自觉眯起眼睛。
陆谨瑜蹲在泥砌的炭盆旁,粗布棉鞋碾过青砖上零星的花生壳。
他一手攥着啃了半块的烤红薯,蜜糖般的甜香混着焦糊味从指缝里钻出来,一手抓起块乌黑发亮的木炭,往噼啪作响的炭火间塞去。新添的木炭刚触到火苗,腾起的火舌瞬间将红薯香气搅得愈发浓烈。
过了两个时辰。
炭盆里的木炭早已化作暗红的炭烬,零星几点火星在灰烬中明灭。
炭盆边的谈笑声不知何时已渐渐淡去,唯有陆谨言还在往炭盆里添着最后几块木炭,轻微的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陆萱歪着头,像只困倦的小猫般靠在陆母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