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生展颜一笑:“池浅王八多啊。”
卢生一边把王八取下钩,一边说道:“朱掌柜,您有没有想过,这亳州城人口不过五万,能用得起胭脂水粉的人又几个?”
朱伯沉默不语,紧盯着卢生手里得王八,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挺像个王八的,被卢生随意在手里拿捏。
卢生把吊起来的王八,又放回了池塘:“我听闻朱掌柜,这些年为了抢生意,得罪过不少人,乃至家人被害,如今无妻无子,孤独一生,唯独剩下这两层小楼,也不知道你这辈子究竟在忙些什么……”
卢生一副不慌不忙、老神在在的样子,倒像是一个长者在对身旁的稚童说教。
朱伯嘴硬:“好歹,我亳州城的所有胭脂生意做得红红火火,而你的生意,注定得黄!”
卢生把鱼竿插入池塘底部,看着一尺深的水塘,半根鱼竿插进去,才到了底,卢生也不可能解释什么叫“折射”,只是微微一笑:“朱伯,到底是谁眼皮子浅呢?”
朱伯有些羞怒:“你个毛都没长齐的熊孩子,哪来那么多歪理邪说!你眼界宽?你别在亳州城里晃荡啊,爱去京城去京城,爱去南洋去南洋,你就是去月亮上卖“春药”,老子都不管你,但是你要是还在亳州城做生意,迟早把你这佰草集给搞黄了!”
卢生假装没听懂他的威胁,反而对那句话比较感兴趣:“月亮上卖春药?这主意倒是不错,吴刚和嫦娥不知道会不会买?”
朱伯听他插科打诨,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,气不打一处来,直接把卢生的鱼竿抢过来,用力一掷,给丢在了水里:“钓你大爷!”
这算是破防了吧?
卢生拉着鱼线,又把鱼竿给拽了回来……
“朱伯你您别激动,坐下来慢慢聊嘛,今天我这边还要到一批货,您老帮我瞅瞅?”
“我倒要看看,你还能在这小池塘里翻出什么浪花!”
两个人就在池塘边坐下来,也找不到什么话说,挺尴尬的。
不多时,见几辆牛车开进了后门,卢生赶忙上去打招呼。
前头的马车里,还坐着一个没有胡须的中年人,打开车帘说道:“小卢啊,从蜀地采购的药材昨个儿到了,我亲自给你送过来。这些川红花、川白蜡,品质还算不错。”
这两味中药,主产地都在益州蜀地,这一趟来回可是不近,得亏卢生早有准备,才这么快补齐了原料缺口。
“郑公,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,您别累着。”卢生赶忙去把郑公给扶下来,那谦卑的样子,竟然一时分不出谁是太监。
郑公伸出兰花指,搭着卢生得手臂,走下马车:“你小子挺会来事,对了,药妆成品,如果准备好了,也让他们捎带着就运走了,直接送到京城去。”
卢生低眼顺眉:“货我都给您备好了,您往这边走,先去库房瞅一瞅,回头我让荷儿给您清点一下数量,算算账。”
“货我就不看了,这些事让手下人去操持吧。”
郑公看卢生手里得鱼竿,顺嘴问了一句:“你这是挺有雅兴,钓鱼呢?”
卢生努努嘴,指向朱伯的方向:“钓王八呢。”
朱伯怀疑卢生再说自己,却又没有证据,也不可能骂回去,那样不是自认是王八了?只能作罢了。
郑公走到池塘边,卢生把鱼竿递到郑公手里:“您要不要也钓了玩一玩?”
郑公摆摆手:“池子太小了,这些王八乌龟的,让他们玩吧。回头我带你去海上钓鱼,那大风大浪的,钓起来的,那才是大鱼。”
朱伯就奇了怪了,这些话,怎么句句在说钓鱼,却句句有所指。含沙射影的,搁着玩“指桑骂槐”呢,却又没有一句能辩驳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