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家两兄弟也已经回村了,出了这么大的事情,侄子都搞丢了,他们哪里还敢休息。无论如何,先要通知兄长和父亲,在村里发动一些人,来亳州城里找一找。
惹到龙山村的户长,算人贩子倒霉,龙山村别的没有,陈达能能喊出来的人可是很多。
天色已经很晚,老康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,依旧没有康康的身影,他还是回到房间里,对着烛台发呆。
那个男人,一下子又苍老了很多,他已经累的走不动路,却还是睡不着。
卢生看见老康屋里的灯亮着,有些不放心,孩子没找到,不能让大人先出什么事情,只能敲开老康的门,跟他聊聊天,转移一些注意力。
“康叔,你知道城里那个善堂吧?”
康叔眼里闪出一点光:“你是说康康在善堂?”
卢生赶紧解释:“不是的,今天小灰、小白带我们到了善堂附近,我们进去找过了,没有踪影,那善堂是一直在那吗?”
康老板也是亳州的老人了,对亳州城大大小小的地方,都还是知道一些的:“以前那里不是善堂,是一座寺庙,名叫观音寺。前些年,老和尚圆寂了,徒弟是个盲人,说“与其修佛,不如修功德”,直接把寺庙给改成了善堂,只留了一个观音像,其他房子全改成了小间,收留妇女儿童。”
熟悉之后,卢生发现老康也是很健谈的, 只是平时不愿意说话。
“那盲僧,从小就生活在观音寺?”卢生又继续问道,他对这个善堂确实很好奇。
老康拨了拨灯芯:“那也是个可怜人。小的时候,也是被人牙子拐到亳州的,开始要钱,没人给,把他眼睛给弄瞎了 ,给钱的也就多了。后来听说人牙子出了意外,又跟着耍猴戏的杂耍卖艺。”
或许是天气有些冷,老康去取了一壶酒来,老康酒坊别的没有,酒是管够的。
倒上酒,他又继续讲道:“我还看过他表演,盲人飞刀,隔着两丈远,丢一个铜板,铜板弹出的时候,发出一点声音。他寻着那一点声音,直接射出飞刀,就能把铜钱钉在木板上。那是真功夫啊,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。”
卢生像是在听武侠小说:“后来呢?他怎么会变成和尚的?”
“那就不清楚了,十三四岁的时候,跟着人去闯荡了几年江湖,也不知道是何缘故,回到亳州城,就拜了观音寺的方丈当徒弟。老和尚走后,就把衣钵传给了他,他确实不喜欢坐禅念经的。带着和尚们,把寺庙直接给改成了善堂。”
“这么说来,这盲僧,还是一个发了大菩提心的善人。”卢生也给自己倒上一碗酒。
“是吧,我之前还想过,要是我走了,康康还是不能照顾自己,就把他送到善堂去,他们能指挥康康做点活,好歹不会让康康饿死。”
所有弱童的父母,无疑最害怕的还是自己身后事,最担心自己死后,孩子无人照顾。
老康喝了一大口酒,他时常需要酒来麻痹自己,很多问题,他不敢多想,想了也没有答案,只能靠一碗酒来阻止自己去思考。
卢生也陪着他喝了一碗:“这善堂都是靠他们自食其力吗?能养活那么多人?”
老康放下酒碗,叹了一口气:“也不是,一部分自给自足吧,不足的,于会长给补上的。”
“于会长?你说的亳州商会的会长?天天催你交税那个?”卢生感到很惊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