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母家。
客厅里,空气凝重得几乎滴出水来。
林母坐在沙发上,背脊挺得笔直,双手紧紧交握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她的脸上,交织着激动、悲愤和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亢奋光芒。
对面,是面色严肃、眉头紧锁的刑警赵队。
林微云则像一头焦躁的困兽,在客厅里来回踱步,拳头攥得咯咯作响,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。
“赵队,我找到了!我找到证人了!”林母的声音还在微微颤抖,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,“山河城!几十年前!黑子他妈!就是被陈凯……被他和他那个恶毒的妈……害死的!”
她将那张修复过、但依然触目惊心的黑白照片,重重拍在茶几上!
“那个姓刘的!他亲眼看到的!陈凯推了人!就因为一个糖人!还有那个栏杆!根本就是事先破坏好的!”
“还有他妈!那个老虔婆!故意挑唆!事后还留下这种照片!写上‘对不起’和忌日!鳄鱼的眼泪!”
林母越说越激动,胸口剧烈起伏,眼眶通红。
“我早就说了!我早就觉得不对劲!”林微云猛地停下脚步,一拳砸在墙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!
“在山河城!陈斌那副样子!提到陈凯和他妈就吓得魂不附体!还有那个黑子!我看他的眼神就不对!又敬又怕!”
“还有姐姐!”林微云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浓烈的恨意,“姐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!一定是她无意中知道了这个秘密!所以陈凯才要杀人灭口!为了掩盖他少年时就犯下的罪孽!”
她的推断,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,却又和林母找到的线索,严丝合缝地对上了!
赵队拿起茶几上的照片,仔细看着。
少年陈凯那张因抢夺而显得狰狞的脸。
中年妇女靠近断裂栏杆时的惊惶。
照片背后那模糊的字迹和日期……
他听完了林母和林微云激动的叙述,手指轻轻敲击着照片边缘,陷入了沉思。
作为一名老刑警,他办案讲究证据。
几十年前的旧案,唯一的“人证”刘根还是个胆小怕事、随时可能翻供的普通人。
直接凭这个去定性陈凯“少年杀人”,根本不可能。
追诉时效也早已过了,就算杀人,也判不了刑。
但是……
赵队抬起头,看着林母那双因为仇恨和决心而燃烧的眼睛。
他多年的职业敏感性,像警报器一样在他脑中尖锐地鸣响!
直觉告诉他,这件事,绝不简单!
一个能在少年时就与一条人命牵扯上关系的人……
一个能将这种秘密死死掩盖几十年的人……
一个能对养育自己、对自己有恩的丈母娘家,做出如此狠绝事情的人……
陈凯!
这个人,远比他之前想象的,要可怕得多!
再联想到林微雨那桩疑点重重的“意外”死亡……
赵队猛地站起身!
“嫂子,微云,你们先冷静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“几十年前的案子,取证定性非常困难。刘根的证词,也需要反复核实,他随时可能因为害怕而改变说法。”
“那怎么办?!难道就这么算了?!”林微云激动地喊道。
“当然不能算!”赵队眼神锐利,“旧案难查,但我们可以查现在!”
他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,语气斩钉截铁:
“如果陈凯这个人,骨子里就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、甚至可以漠视人命的恶魔……那他现在,一定还在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情!”
“我会重新审视陈凯!从他现在的公司,他的人际关系,他的资金流向……一点点查!”
“只要他是狐狸,就一定会露出尾巴!”
赵队的决心,像一剂强心针,让林母和林微云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。
对!查他现在!
他一定还有别的把柄!
……
市公安局,经济犯罪侦查支队,赵队厚着脸皮借口来查点资料。
他坐在电脑前,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。
屏幕上,是“凯越集团”的公开资料、工商注册信息、年度报告、主要业务板块……
表面上看,一切都光鲜亮丽。
房地产、进出口贸易、新兴科技投资……都是时下最热门、最赚钱的行业。
陈凯,这位津城商界的传奇人物,确实有着令人瞩目的商业版图。
赵队一页页地翻看着,眉头渐渐皱起。
太干净了。
所有的报告,都做得无懈可击。
但他敏锐地注意到一个细节。
在凯越集团众多子公司和关联公司中,有一家名为“绫罗艺术品投资有限公司”的企业,法人代表……赫然是白绫!
主营业务:艺术品鉴定、投资、拍卖。
这家公司,在陈凯庞大的商业帝国中,显得并不起眼。
但赵队调取了这家公司的税务报告和银行流水后,瞳孔骤然收缩!
流水!
这家艺术品公司的流水,大得惊人!
几乎与凯越集团旗下某些主营业务板块不相上下!
一个以艺术品拍卖为主业的公司,怎么可能有如此巨大的现金流?!
这完全不符合正常的商业逻辑!
回到刑警大队,赵队立刻叫来手下最得力的干将,小王。
“小王,给我仔细查!这家‘绫罗艺术’!所有的拍卖记录!交易流水!买家卖家信息!一笔都不要放过!”赵队的语气异常严肃。
“是!赵队!”小王立刻领命而去。
几天后,小王拿着一份厚厚的分析报告,脸色凝重地走进了赵队的办公室。
“赵队,查清楚了!这家公司……问题很大!”
赵队接过报告,快速翻阅。
报告显示,“绫罗艺术”近年来举办了多场所谓的“高端艺术品拍卖会”。
成交额惊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