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破晓,电话就震动了我的床头柜。
我接起来,只听到老六一句话:“哥,阿宝回来了。”
我心里一跳,睡意顿时被撕得粉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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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小时后,我赶到医院急救室外。
昏黄的灯光下,一个浑身脏污、头发打结的人影坐在走廊尽头,抱着膝盖,一动不动。
是阿宝。
他的脸瘦了,两颊深陷,皮肤上横七竖八划着伤痕,像是被野狗啃过一样。
一只左眼微微肿起,睁也睁不开。
我慢慢走过去,他听到动静,抬头看了我一眼。
眼神呆滞,像条被雨水浸泡过的小狗,只有本能,没有魂。
“阿宝。”我喊了一声。
他怔了怔,忽然用力点头,嘴角咧开一个笑,沙哑着声音喊:“哥……”
我蹲下身,想伸手去扶他,他却猛地往后缩了一下。
动作太快,牵动了伤口,他痛得直咬牙,但还是努力往我这边挪了挪。
“哥,我……回来了。”
声音小得像蚊子,带着破碎的、惶恐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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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生给阿宝做了初步检查。
轻微脑震荡,两根肋骨骨裂,多处皮下出血,还有旧伤未愈的新伤。
“不是打架。”医生小声说,“是……长期虐待。”
我站在玻璃窗外,看着里面那个缠着绷带的身影,手指一点点收紧。
老六在旁边咬着牙说:“他们是故意的。”
我点了点头。
废话。
如果只是为了杀阿宝,早动手了。
可现在,他完完整整地被“放回来”—— 像一颗带着腐烂味的炸弹,扔回我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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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,阿宝清醒了点。
我们围在仓库二楼的小会议室。
阿宝低着头,双手搅在一起,指甲缝里都是干裂的血痕。
我给他倒了一杯热水,推到他面前。
他颤着手接过,却一滴水都没喝。
“说吧。”我声音很轻。
阿宝瑟缩了一下,咬着牙断断续续地开口: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也没看清是谁……有天在外面跟人谈货,被人绑了……”
“然后,就一直……一直关着……问我哥你的事……我……我没说……真的没说……”
他说到这里,眼泪一下掉下来,像小孩一样抽噎着。
我盯着他的脸,盯了很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