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天中午,仓库后门出现了一辆白色金杯。
车没牌,前脸被擦花一片。司机带墨镜,开门下车时身上还有股汽油味。但副驾驶,却是个熟脸——钩哥的副手,皮筋头。
他走进来,手里拿着两盒烟,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:“净空,有空聊聊不?”
我点头,把他带进会客间。
他先递烟,我没接。只是盯着他,一言不发。
他开口了:“净空,你最近火了啊,圈里人都说你是大柱的继承人。”
我靠着椅背,语气平淡:“我不在乎听谁说,我只看谁在动。”
他笑了一下:“钩哥没别的意思,就是想提醒你,有些事别越界。”
“越界?”
“有些线,是老一辈定下的。”
我低声反问:“那老一辈定下的,是让你们靠出卖兄弟,去换警察的保护伞?”
他脸色一僵,嘴角抽搐了一下,终究没笑出来。
我起身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那辆白金杯仍在缓缓冒烟:“你告诉钩哥,我不怕他设监听,也不怕他动嘴炮。真要动手,就别拐弯抹角。”
皮筋头站起身,目光冷了几分:“你太狂了,小和尚。”
我回头,直视他:“我是净空,不是和尚。”
他盯了我几秒,冷哼一声,甩门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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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下午,钩哥的人果然没再出现。
但晚上,一张照片被贴到了我们仓库门上。
照片是我——五年前,在某个小巷子里跟阿宝分账的旧影。模糊但真实,那时我才十八岁,穿着廉价牛仔外套,嘴角带着未褪尽的稚气。
照片下方,一行歪斜的手写字:
“记住,老照片,也能要命。”
老六皱着眉问我:“你怕吗?”
我点燃一支烟,吸了一口,烟雾从鼻孔里缓缓散出,像某种说不清的执拗:“怕。但我更怕回头看,连命都不值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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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夜我写下:
【第五年 初夏】
他放监听,我放假话;
他贴照片,我拍录音。
这不是斗狠,是斗命。
可我不能退。
她说,如果我选择黑暗,她会留在光里。
那我只能在黑里守住不变形的我,
否则她回头时,连影子都认不得。
江湖不是我要的,
是我没得选的。
可我能选——不跪。
我合上本子,朝窗外望了一眼。
黑云压着天,像即将翻篇的夜幕。远处传来卡车压过水洼的沉响,像战前的鼓点,沉重却无法忽视。
我知道,这一章将要翻篇。
但下一章的风暴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