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缓缓起身,椅脚在地砖上划过一声刺耳的响动。
我一寸寸地扫视在座的每一个人——有的人紧握刀柄,有的人盯着我的手,有的人眼神闪烁,不敢直视。
空气中,只有心跳声在撞击耳膜。
我微微一笑,走到海锅面前,声音不大,却清晰如刀:
“我敬你是前辈,但若非要在杯里藏刀——”
话音未落,我猛然一掌拍翻他面前的酒杯!
“那我今天,就喝你骨头里的血!”
话音未落,我抄起桌边花瓶,猛地砸在他的手腕上!
“咔!”一声脆响。
海锅惨叫着后退,跌坐在地,手腕被砸得反折,鲜血狂涌。
他疼得脸色发白,嘴角抽搐。
全桌瞬间炸锅。
有人起身,有人握刀,还有人犹豫不动。
但没有人第一个冲上来。
我站在原地,神色冷峻,扫视全场,一字一顿:
“我是来喝酒的,不是来听疯狗乱吠的。”
“谁,还有杯要敬?”
静。死一样的静。
—
小彪连忙站起,举起双手压场:“都坐下!都坐下!”
他笑着打着圆场:“误会!误会!海锅喝多了!净空出手快,不怪谁!”
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我出手快,是因为我命短。”
声音平静,却如冷刀入骨。
“命短的人,不耐烦听废话。”
小彪连连点头,脸色转冷:“懂!懂!——谁再试净空,我亲手剁了喂狗!”
他的眼神在场上一一扫过,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。
气氛终于一点点缓了下来。
桌上重新响起了笑声,但那笑声,比之前更加虚伪空洞。
—
我回到座位,阿宝凑近,小声问:“哥……你真敢砸?”
我头也不回,淡淡说道:
“如果今天我不砸他,明天,他就来砍你。”
阿宝愣住了,脸色变得苍白。
他终于明白了——今天我不是为了逞威风。
是为了活下去,是为了护住身边的人。
—
宴席继续。
但再没有人敢对我举第四杯。
满桌狼藉,菜肴冷掉,酒水干涸,连空气都像变得沉重刺鼻。
我低头,看着自己手上的小小伤痕,心里却波澜不起。
今晚,我不是来赌命的。
我是来立规矩的。
“三杯,可以喝;
第四杯,喝血。”
—
深夜回到仓库,我独自蜷缩在小屋角落,翻开那本破旧的笔记本。
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,映着我笔下歪歪斜斜的字迹:
“小彪笑得像朋友,钩哥藏着老账。”
“每杯酒都有毒,每句话都是试探。”
“江湖,不是看你能喝几杯,是看你肯不肯砸杯。”
“我砸了杯,也砸碎了胆怯,砸死了那个卑微求存的自己。”
我合上本子,闭上眼,靠在冰冷的墙角。
今晚,江湖记住了我。
而我,也终于明白——
离开山门的那天起,我早已注定,再也回不了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