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,仓库的西头有点吵。
我刚卸完货,手里拎着一桶泡面,准备回宿舍休息,结果,突然,阿宝像条疯狗似的从铁皮门口冲了出来,眼神慌张,冲击力极强,一下子撞翻了一排空筐,摔倒在地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。摔得不轻,连头上的帽子都掉到了地上。
我猛地一拉,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:“你干什么?”
他喘着粗气,嘴里还弥漫着酒味,眼神涣散,满脸的惊恐,像个被追赶的兔子:“哥……哥,我不是故意的,真的不是……”
我眉头皱了起来:“说清楚,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他不敢直视我,低着头,嘴里又是酒气。我刚才看他还满脸的懵懂,今天一看,明显不太对劲。这几天他就像个神经质一样,情绪越来越不稳定,今天彻底破了相。
我把他拖进了小屋,关上门,反手锁上了门。屋里是昏暗的灯光,空气闷得让人透不过气。桌子上的一堆“混货箱”赫然在目,我目光扫过,迅速注意到其中的一小包粉末状的东西,散乱地摊在一个箱角,黄绿色的塑封袋子——一眼就知道,这绝对不是糖。
我的心里猛地一沉,脸色瞬间冷了下来,所有的耐性瞬间耗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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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逼视着阿宝,冷冷地问:“谁给你的?”
他低头不敢看我,嘴唇发白,低声道:“我……自己买的。”
我忍不住冷笑一声。
这笑不是愉快的笑,而是一种压抑得快要爆炸前的反应,一种由深深的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一起的笑。
我猛地一把抓住他,狠狠地把他按在墙上,拳头直接砸在他肚子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:“自己买的?你他妈在仓库里给我碰这个?”
他被打得弯下腰,痛得缩成一团,低声哀嚎:“我……我就吸了一次,真的,哥,我就尝了下……”
“你是嫌命长,还是嫌我死得不够快?”我怒声大吼,声音在小屋里炸开,连四周的铁皮墙壁都颤动了一下。整个屋子弥漫着暴戾的气氛,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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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宝的手指不停地颤抖,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,靠在角落里,动也不动,气喘如牛,满脸通红,眼神涣散,像是个濒临崩溃的废物。
“你知不知道,”我咬紧牙关,压抑着心中的愤怒,“这一包东西要是查出来,老子整个仓库都要被连坐。”
我往前一步,逼近他:“你想让我死,还是想让大柱杀了我?”
阿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双手开始不自觉地抓住我的裤脚,他跪了下来,哀求道:“哥,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说话了……她跟别人跑了,我脑袋乱,心里烦,哥,我……我真的……”
我闭上了眼睛,狠狠吸了口气,压下那股几乎脱缰的情绪。这话题让我不知为何莫名想起了他前女友出轨的事,最近阿宝的情绪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,一直在失控。但这不是理由,永远不是。
我站得笔直,没有再说话。是的,阿宝正面临着情感的困扰,但这不是可以让他继续走下去的理由,甚至根本不值得原谅他这种行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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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,我亲自把那包东西处理掉了。
不是随便扔掉,而是亲手交给了大柱。
我心里知道,这件事终究瞒不住,若是等到外面的人知道,不如我自己先将事情摊开。虽然这样做也许不会让我轻松,但总比被动等着别人戳破背后黑幕来得要好。
大柱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大怒,也没有出手打我,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,眼神沉默而冷漠,许久没有发出声音。
最后,他伸手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燃,吐出一口烟圈,缓缓说道:“净空啊,连你自己都压不住的人,我还怎么放心把仓库交给你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