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林业站的残垣断壁，照在陶德舟憔悴的脸上。深渊入口已经稳定，紫蓝色的漩涡静静旋转，仿佛一扇通往未知的窗户。

“结束了，结束了。”陶德舟轻声说，声音里带着疲惫与释然。

他抬手触碰自己的脸颊，那里早已干涸的泪痕混合着血迹。对抗深渊留下的伤痕似乎已经痊愈，但内心的空洞却无法填补。

他缓步走出林业站，外面的世界与他记忆中已然不同。他不禁感到一阵迷茫和失落。

远处的城市轮廓依稀可见，但不再有电力供应造成的光污染。世界安静得可怕，仿佛回到了前工业时代。

陶德舟低头看着手中的鹿角发卡，这是吴璐桃留下的最后实物。他把它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，开始了漫长的归途。

三天后，他回到了几乎认不出的城市。

建筑物大多保存完好，但街道上堆满垃圾，偶尔有荒废的汽车横在路中央。人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附近，交换物资或信息。

“那不是那个化学家吗？”他走过一个营地时，有人认出了他。

窃窃私语如同星火燎原一般很快蔓延开来。

“就是他，网络崩溃的始作俑者。”

“不，我听说他是揭露真相的英雄。”

“传言他可以和那些异象沟通。”

陶德舟没有停留，只是加快了脚步。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引导，他的双脚带着他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——悬停区殡仪馆。

建筑外墙已经部分坍塌，大门紧锁。他从侧门进入，内部空间出奇地完好，仿佛被某种力量保护着。

灰尘覆盖的停尸台上，躺着一具尸体。陶德舟走近，发现那是一个年轻人，面容安详，好像只是睡着了。

“网络崩溃那天心脏病发作，没人照顾。”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。

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从阴影中走出，陶德舟认出了殡仪馆的老员工。

“我尽力保存他的遗体，等待有人能给他一个体面的告别。”老人说。

陶德舟沉默片刻，然后脱下外套，卷起袖子。

“我来帮忙。”

三小时后，年轻人的遗体被妥善处理，安放在殡仪馆唯一完好的棺材里。

陶德舟和老人一起，将棺材推到门外，在附近找了一块空地，挖了一个简易的坟墓。

“你知道他是谁吗？”下葬时，老人问。

陶德舟摇头：“不重要。生前是谁不重要，死后依然是人。”

葬礼结束后，陶德舟站在夕阳下，突然感到一股奇异的平静。

第二天，又有人找到殡仪馆，带来了失去亲人的消息。再后来，更多的人。

陶德舟没有离开，而是留了下来，与老人一起重新开始了殡葬工作。

社恐依然存在，但不再是阻碍。当他为逝者整容、更衣时，那份敏锐的感知让他能捕捉到逝者生前的片段，为死者家属讲述那些未曾表达的情感和遗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