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细碎光斑,陈默盯着婚纱上绣着的并蒂莲,金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。礼堂穹顶的全息投影正播放着她与苏棠的过往片段,大学图书馆的初遇、洱海畔的求婚,还有那纸被鲜血浸透的婚书 —— 那是苏棠坠楼前一晚,用手术刀在自己小臂刻下的承诺。
\"新娘父亲,有请。\"
司仪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剪刀,剪断了循环播放的记忆碎片。陈默抬头,看见父亲陈怀仁的投影从旋转楼梯缓步而下。黑色中山装笔挺如刀,领口别着母亲生前最爱的蓝鸢尾胸针,可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,像是两汪结了冰的潭水,倒映着礼堂里三百位宾客的虚拟影像。
\"小默,\" 陈怀仁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杂音,却精准地刺进她太阳穴,\"该履行我们陈家的婚仪了。\"
直播镜头的红点在穹顶闪烁,这场本该私密的婚礼,此刻正通过陈氏集团的星网频道向全联邦直播。陈默能想象到弹幕正在疯狂滚动,那些躲在屏幕后的看客,正等着看这场世纪婚礼如何收场 —— 毕竟三天前,苏棠的 \"意外\" 死亡还挂在联邦热搜榜首位。
投影在她面前停住,陈怀仁伸出左手,掌心躺着的冰刀折射出冷光。刀柄上刻着陈家祖训,每一道纹路都像母亲临终前抓挠床单的指痕。\"按照祖制,\"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,只有两人能听见,\"杀了他,换苏棠复活。\"
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。婚纱下的脊背绷紧,那些被父亲用纳米银丝缝合的伤口突然开始发烫。她看见投影背后的真实场景里,陈怀仁的替身正站在暗角,左手小指无意识地抖动 —— 那是他每次说谎时的习惯。
\"父亲可还记得,\" 她伸手握住冰刀,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,\"母亲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?\" 刀刃在掌心割出细痕,鲜血滴落在婚纱上,晕开的红点像极了苏棠坠楼时在地面绽开的那朵红梅,\"她说... 别信陈家的任何承诺。\"
礼堂突然陷入寂静,全息投影的花瓣雨停在半空,像被冻住的血色蝴蝶。陈怀仁的投影第一次出现裂痕,中山装下的虚拟躯体开始泛出数据紊乱的雪花。陈默反手挥刀,冰刃划过投影咽喉的瞬间,真实世界里的替身发出闷哼,鲜血从喉管喷涌而出,染红了她胸前的并蒂莲。
\"小默!\"
宾客的惊呼声混着直播设备的电流声炸开。陈默看着替身倒地抽搐,冰刀从指缝滑落,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响。她转身望向礼堂中央的祭坛,那里供奉着苏棠的 \"遗像\",其实是个能量禁锢舱 —— 三小时前,她亲眼看见苏棠的指尖在舱壁上划出细小的血痕。
\"原来父亲早就知道,\" 她低头看着婚纱上的血迹,突然笑出声来,那笑声像碎玻璃在地面滚动,\"我在苏棠坠楼时,用他的血激活了陈家禁术。\" 缓步走向祭坛,每一步都踩碎地面的玫瑰,\"您以为我割的是您的投影?不,是连接着您灵脉的替身。\"
祭坛突然发出蜂鸣,禁锢舱的蓝光开始闪烁。陈默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,不用回头也知道,陈怀仁的真实躯体正在千里之外的实验室里,承受着灵脉断裂的反噬。全息投影彻底消失,礼堂的灯光骤然亮起,照出她婚纱上渐渐浮现的图案 —— 那是一张胎儿的超声影像,小小的轮廓在血迹中若隐若现。
\"妈,您看,\" 她伸手触碰祭坛,眼泪终于落下,却带着解脱的笑意,\"您说陈家每代只能有一个血脉存活,可苏棠的孩子,是我们用禁术从阴阳夹缝里抢回来的。\" 禁锢舱 \"咔嗒\" 开启,她看见苏棠苍白的脸,看见他颈间那道几乎致命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,\"我们的孩子,终于不用再做陈家的祭品了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