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数零散的、被他刻意忽略或强行否定的细节，此刻如同电影快放般在他眼前闪过，然后“咔嚓”一声，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！

玛玛那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早熟、那怼天怼地的刺头性格、那偶尔流露出的与顾南南如出一辙的嫌弃眼神……

以及周慕言给他的，曾暖手机里那些“玛玛”的照片，角度、神态，分明就是眼前这个小家伙的放大版……

最关键的，曾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偏僻的废弃仓库？

而且那么精准地找到了“玛玛”？

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顾南南，或者说玛玛被困在那里，她怎么可能找到？

所有的线索，所有的“不可能”，此刻都指向了一个唯一、却又荒诞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！

“咔嚓——”

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中断裂，又有什么东西彻底连接了起来。

玛玛……就是顾南南！

顾南南……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，会变成玛玛那么小？！

这个念头让展之从浑身一震。

他猛地抬起头，那双深邃的眸子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，死死地盯住局促的曾暖。

充满了压迫感。

“曾小姐。”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，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毛，“这次，真的多亏了你及时出现。”

曾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：“不……不用谢，应该的，顾……玛玛她……”

她差点说漏嘴，急忙改口。

展之从的眼神在她略显惊慌的脸上一扫而过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，那弧度里却淬着冰。

“不过，我很好奇，玛玛失踪了这么久，连我的团队动用了那么多人力物力都找不到她。曾小姐，你是怎么……这么快就找到她的？尤其还是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废弃冷库里？”

曾暖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，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，嘴唇哆嗦着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是……”

“是……是有个热心网友！对！热心网友！他在网上看到了玛玛失踪的消息，然后……然后刚好路过那个废弃仓库附近，听到里面好像有声音，就……就私信了我一条线索！”

“然后……然后我不是有个朋友嘛，他……他刚好会弄那种……那种定位软件！我就让他帮忙，顺着那个线索一查……就……就查到具体位置了！真的是运气好！运气好！”

展之从越听，嘴角的弧度就越发意味深长。

曾暖这表演还真是拙劣。

等曾暖终于磕磕巴巴地说完，他才慢悠悠地开口，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恍然大悟。

“哦——原来是这样。那可真是太巧了，也太感谢这位热心网友和你的朋友了。”

“说起来，还是得感谢曾小姐你。我找了玛玛这么久，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，都杳无音信，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找到了。你真是玛玛的福星。”

这话听着是感谢，但曾暖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味儿。

心虚的觉得展之从保不准已经发现了什么。

不行！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友再次落入这个“死对头”手中！

曾暖咬了咬牙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，鼓起勇气抬起头，“展……展老师，我知道玛玛对您很重要。上次……上次玛玛走丢，是您先发现的，您把她捡回去照顾，合情合理。”

“但是这次……这次是我先找到她的！所以，能不能让我来照顾她？我保证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！”

展之从闻言，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。

哦？还想跟他抢抚养权？

他并没有直接接曾暖的话茬，而是微微侧身，看了一眼急救室紧闭的大门，语气不容置喙地说道。

“曾小姐，玛玛现在情况未明，一切等她情况稳定了再说。这次你找到玛玛，辛苦了，等她康复，我一定重谢。”

潜台词：别想了，孩子是我的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，但该给的感谢费一分都不会少，拿钱走人吧。

曾暖：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