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的她被众星拱月,哪怕吃个药也需要人悉心哄着,需要人精心制作出合她口味的蜜饯。
那个满身娇贵的凌芜早就不存在了。
她将蜜饯缓缓推至关氏面前。
那一刻,关氏觉得眼前人只是眼前人,早已与过去的凌芜做出彻底的切割,她只是一个裹着凌芜皮囊的陌生人罢了。她没有凌芜的情感,也没有凌芜的软肋。
她是一个完完全全另外的人。
这一刻老夫人脸色苍白,内心像被狠狠撞击了一般,整个人微微摇晃起来。
她细看凌芜的神色,似乎对过去并没有任何怀念,甚至没有丝毫动容。
朝轩昱甚至希望凌芜能像从前那样作一作,哪怕是爱使些小性子,将心中的不快通通发泄出来,至少他会觉得与她的距离更近些。不像现在,明明与她在一个屋檐下,心却越走越远。
“世子还是劝劝老夫人,让她老人家早些回去用膳,可别出了事又来怪我。”凌芜冷声道。
她话虽说的难听些,可到底让人无可反驳。
朝轩昱走至老夫人身侧,温声劝说道:“祖母,要不先回去用膳吧,您年纪大了身子受不住的。”
关氏侧过头去,执拗地不愿离去,她擦了擦眼角的泪,看向凌芜的眼神透出几分坚决:“当年成婚你是怎么答应你爹娘的?你可是说过,要与侯府荣辱与共?这次事若闹大,拖累了侯府,便是你娘也不会原谅你。”
凌芜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,老夫人从不在她面前提起她娘,可这次却破天荒地用她娘来威胁自己,可见是真的没了法子。
“我知道你不怕死,可侯府若真倒在你手上,他日一家人与你娘在地下相见,你娘也未必肯见你。”关氏面色发狠,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。
凌芜讥讽地笑了笑:“竟然用死人来说事,侯府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。”
事关侯府荣辱,她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凌芜。想到这里,关氏彻底沉下脸来,默默看向远处,眼底又恢复了昔日的谋算,只是这谋算之中又藏了几分不安。
这时,一只手捧着茶,悄悄递到关氏的面前。
关氏面色微柔,第一反应是凌芜,可一转头却见凌芜静静地坐在椅子上,一动未动。
再看宋氏那张低眉顺眼的面容,关氏有一瞬间的恍惚,仿佛看见了当年绕于她膝下,嚷嚷着要永远留在侯府,侍奉她端茶递水的凌芜。
“老夫人可还有什么别的话想说?便也一并说了吧!”凌芜对于老夫人利用她娘威胁自己的事,虽有反感,却并不意外,她只是好奇,关氏可还有什么别的震惊她的后招。
“今儿也算是让我好好见识一下了。”凌芜皮笑肉不笑地说着,几乎是摆明了要与关氏彻底撕破脸。
关氏接过茶盏的手微微颤抖,继续沉声道:“不管怎么样,侯府于你有再造之恩,你若真的闹开了,传出去别人只会骂你爹娘教导无方,养出你这般的白眼狼,你难道希望世人这般想他们?便是让他们死了也不得安宁?你这可是大不孝!”
凌芜按住椅柄的手微微发颤,这一刻她承认她心软了。
到底是身边的亲近之人,捅起刀子来就是比一般人要准,也比一般人更疼。
她不想爹娘死后还不得安宁,且还是因为她的缘故。
可这些话从老夫人口中说出,却让她无比心寒。
娘可是她亲女儿,亲女儿死了也要被她利用。究其根本,不过是她和娘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朝轩昱和宋窈儿二人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