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村的木床很高,几乎到一个成年人大腿的高度。
苏晨犹如一滩烂泥摔在地上,胸口一阵发闷。
“嘶~~”
“良叔,你……你真的误会我了。”
苏晨四肢蜷缩在一起,感觉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。
“哼!”
岳老爷子没有去管摔倒地上的苏晨,冷哼一声后,转头看向蜷缩在一起的苏雪。
“雪丫头别怕。”
“良叔在这里,谅这混小子也不敢打你。”
岳老爷子轻声安慰道,同时舀起一勺鸡蛋羹,小心翼翼递到苏雪嘴边。
或许是鸡蛋羹的香味,亦或是太饿的缘故,苏雪一口就将勺子里的鸡蛋羹吸溜了个干净。
过程中,因为吃的太急,几次差点呛住。
“慢点吃,孩子。”
看着苏雪狼吞虎咽的样子,显然是饿极了,岳老爷子心疼不已。
他们老两口一生无儿无女,又因为两家同住村西,中间只隔着一条村道,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。
心中早已将苏雪当成了亲生女儿。
苏晨时常几天都不回家,都是老两口将其接过去照顾,哪怕家里粮食不多,也会把最好的给苏雪。
随着苏雪一口接着一口吃着,鸡蛋羹很快见底。
“奶孩子需要营养,这一个鸡蛋可怎么够啊!”看着即将见底的鸡蛋羹,岳老爷子脸色发愁。
坐月子这种事,放在哪儿都是家里的头等大事,孕妇不能挨饿,不能受冻。
通常在生产前,丈夫就会将整个孕期的营养品备好,就算再穷也会准备一些鸡蛋,养几只老母鸡。
可苏雪什么都没有。
老两口原本有给她准备一些鸡蛋,全被原主拿去换钱买酒喝了。
现在别说鸡蛋,连一口白粥都没有。
“良叔,我……”
苏晨有些愧疚的看着这一幕,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他到底不是之前的苏晨。
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吃饭的问题以及保暖,如果再不想想办法,估计他们这个冬天会过的十分艰难。
可眼下他自己都饿的没力气,别说出去找吃的,估计走几步都会晕倒在路上。
“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吃的。”
岳老爷子面色微冷,以为苏晨是盯上了他手里的鸡蛋羹:“村东头的刘全昨晚死了,你今天和我一起过去帮忙!”
“就算打下手,也能混一顿饱饭。”
说完,生怕苏晨起身来抢,连忙将最后一点鸡蛋羹喂进苏雪嘴里。
……
“你要是有点良心,一会儿就多吃饭,肉这些东西打包回去给雪丫头。”
“不要像以前那样。”
“你现在是当爸爸的人了,我希望你有担当一点,不要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良叔,我明白。”
或许是苏晨今天的表现与往常不同,脸上流里流气的态度消失,岳老爷子不由多说了几句。
去往村东头的路上,一直苦口婆心的劝导着苏晨。
对此,苏晨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。
他现在只想早点到村东头吃点东西垫一垫,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很久没吃东西的缘故,心里饿的直发慌。
莫约十分钟后。
苏晨亦步亦趋的跟着岳老爷子来到一处竹林。
早晨的雪下的很大,将整个世界变成白茫茫的一片,唯一略显突兀的是,小路上密密麻麻的脚印,将被冰雪覆盖的黄泥踩踏了出来。
而脚印的尽头,一直延伸到一处四合院门口。
“这刘全身体一直很好,前两天我还看见他去山上打猎,怎么昨晚就突然死了呢?”
看着已经升起白帆的四合院,岳老爷子呢喃道:“这人老了,真就是数着日子活着。”
对于岳老爷子感叹,苏晨没有搭话。
他们这个村子叫刘家村,绝大数都是同宗同源的刘姓族人,如岳老爷子和苏晨这种,就属于后面迁来的。
刘全他也认识。
年龄和岳老爷子差不多,不过为人并不怎么样,听说年轻时也是不务正业,整天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,直到四十岁时才和一个寡妇在一起凑合着过日子。
只是前些年不知怎么回事,突然就富了起来,成了刘家村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。
“混小子,我刚和你说的,记住了么?”
“补身体的东西……”
临近四合院门口时,岳老爷子再次停住脚步,有些不放心的提醒道。
“我记住了。”苏晨苦笑着复述之前说的话:“补身体的东西要拿回去给苏雪,奶孩子需要补充营养。”
“记得就行。”听见苏晨的回答,岳老爷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。
“还有,这刘全两个儿子昨晚去市里了,好像是有什么急事,现在是刘老四一家在主持葬礼。”
“我们这次去帮忙,听说每人能得五块钱,这钱我先帮你收着,过几天给雪丫头买些鸡蛋回来补……”
岳老爷子一边说着,一边往四合院门口走去。
临近门口时。
簇溜——
脚下一滑,似乎是踩到什么东西,整个人向后倒去。
苏晨眼疾手快,一把将其扶住。
“这地上什么东西。”
站定后,岳老爷子有些惊魂未定的抬起脚。
如果刚刚苏晨没扶住,他这把老骨头摔一下,那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“好像是…米?!”
苏晨眉头微皱,从岳老爷子鞋底捻起其中一粒放在手心。
糯米!
与普通大米不同,糯米颜色更白,粗而短,很容易分辨。
“门口怎么会有糯米。”
带着疑惑,苏晨蹲下身用手在积雪中一阵摸索。
“走吧!估计是谁不小心撒地上的。”
岳老爷子见地上的只是几粒糯米,对此并不在意。
每一个地方风俗不同,刘家村这里的风俗是谁家有人去世,都会通知亲戚过来悼念,办一场流水席。
这地上的糯米,保不齐是谁不小心撒到地上的。
岳老爷子先一步进入四合院,苏晨摸索了好一会这才站起身,摊开手掌,手中赫然多出数十粒糯米。
将混杂在其中的积雪撇去。
苏晨挑出几粒表面略微发黑的糯米放在鼻尖闻了闻。
糯米表面已经碳化。
手指略微摩挲,一层黑色物质粘连在手指上。
“僵尸!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