辽阳城的雪夜死寂,沈惜棠的斗篷裹着李如柏帅府的血腥气。书房暗格里的《东夷考略》残卷,批注处浸着黑褐色的血渍:\"戊申年宽甸六堡......实弃地六百里......\"
\"千户大人验这个。\"她抖开帅案下的羊皮卷,\"李成梁的私印......竟盖在抚顺关的互市税单上!\"
萧珩的刀尖挑破墙壁夹层,成捆的会票倾泻而出。山西日升昌的兑付印鉴旁,粘着片染血的靺鞨皮——女真文记载的正是浑河血战的明军布防!
\"李如柏这畜生......\"沈惜棠的银丝绞碎帅印,\"拿九边将士的命换范家的银子!\"
四更天的梆子未落,城外突然传来红夷大炮的轰鸣。亲兵撞开房门时满身是血:\"建州破了抚顺关!守将李永芳......李永芳开城献降了!\"
沈惜棠劈碎窗棂,望见城外建州大营升起的狼头纛下,被俘明军正被驱赶着填护城河。最前排的俘虏撕开衣襟,胸膛上竟刺着播州杨氏的莲花烙痕!
\"杨应龙旧部......李成梁的私兵......\"萧珩的绣春刀深深劈入梁柱,\"这辽东的水,比晋商的账本还浑!\"
山海关的烽火染红夜空,沈惜棠的护甲压住兵部急递的塘报。萧珩的刀鞘挑开某具建州斥候的尸首,搜出的密信盖着潞王府的莲花火漆:\"壬子年三月,晋南盐引换铁器三百车......\"
\"该回京了。\"她扯碎密信,\"这局棋......该让陛下看看棋子们的嘴脸了。\"
榆关驿的马匹突然惊嘶。二十名东厂番子围住驿站,领头的掌刑千户亮出猩红驾帖:\"奉司礼监钧旨,请沈佥事赴内官监叙话。\"
萧珩的绣春刀劈碎驾帖,露出的夹层密令令众人色变——竟是盖着司礼监与东宫印的\"勤王清君侧\"矫诏!
\"好个潞王!\"沈惜棠的银丝刺穿掌刑千户的咽喉,\"连司礼监都成了藩王的走狗!\"
五更天的晨钟撞碎阴谋。当山海关的吊桥缓缓升起时,关外驰来的八百里加急塘报上,赫然粘着李如柏的认旗残片——这位辽东总兵的尸首,此刻正悬在建州赫图阿拉的城头!
蓟州镇墙子岭的隘口飘着雪霰,沈惜棠的斗篷裹紧马鞍旁的《密云卫防区图》。萧珩的绣春刀劈开结冰的灌木丛,露出条丈宽暗道——青砖砌就的甬道两侧,成箱的佛郎机炮子药泛着冷光。
\"范家的手笔。\"她碾碎炮药中的硝石颗粒,\"这提纯手法是嘉靖年工部匠户独传,三年前王恭厂爆炸后便失传了。\"
暗道的马蹄印突然杂乱。沈惜棠的银丝刺入某处血渍,挑出半片染血的《宣府镇军饷簿》残页——\"万历四十七年三月,拨杀胡口火药八百斤\"的朱批旁,竟盖着已故首辅叶向高的私章!
\"千户大人验这个。\"萧珩的刀鞘挑开暗格,跌出的铜制腰牌刻着\"御马监提督\",牌面莲花纹与通州漕银的暗记完全吻合。
寅时的梆子声穿透山岭。当两人追踪至密道尽头时,豁然开朗的山谷中,二十辆罩着油布的骡车正卸货——掀开的油布下不是粮草,而是成捆的辽东军制式三眼铳,铳管铭文赫然是\"万历三十八年 兵部监造\"!
\"好个晋商八大家!\"沈惜棠的弩箭抵住把头咽喉,\"连兵部的火器都敢倒卖!\"
把头突然咬碎毒囊,尸身坠地前袖中窜出信鸽。萧珩的袖箭击落白羽禽鸟,足环钢印显着\"铁岭卫\"字样,密信血书只有八字:二月二龙抬头,货至赫图阿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