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晏青禾所说的那样,他在这里也这么多年了,从未被派来护送过粮草,毕竟护送粮草可是件大活儿,也是个苦差。
只是,他并未往那些弯弯绕绕的地方想,只以为自己是要升迁了,毕竟就连他们军营的将领都对他客气了许多。
“可是……”哪怕已经猜到了什么,朱诚还是忍不住生出些许幻想,“若这里没有粮草,殿下又为什么派我们来这里?”
晏青禾看了他一眼,许久后,确定了他是真的什么都没猜出来后,才道: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殿下应该是得到消息,北越会在这几天进攻,之所以派我们来护送粮草,其实只是个障眼法……”
“什么?”朱诚还是有些懵。
“军营里有奸细。”晏青禾说得更为直接,“殿下或许知道奸细是谁,也或许不知道,但他必须派出一队人马来迷惑那个奸细。”
“打仗是需要粮草的,我不清楚殿下是否有其他的渠道可以拿到粮草,但我知道,即便京都真的会送来粮草,这批粮草也未必能按时送来,即便能按时送来,也未必是好粮……”
澹台冥在这边关守了十三年,熬到现在都还被远在京都的皇帝所忌惮,便足以得知此人不简单。
况且皇帝忌惮,连之前北越闹瘟疫,边境送去急报他都能对澹台冥不闻不问,如今又怎么可能及时送上足够的粮草?
澹台冥这些年没少受过这样的委屈,怕是早就心灰意冷了,又怎么会奢望京都在这个时候忽然转变态度?
最重要的是,晏青禾就算不清楚大周的局势,也不知道澹台冥的算计,但总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。
他继续说道:“护送粮草这么重要的事情,怎么都不会让我这种人来掺和……若是非要我来,无非就一个意思。”
朱诚已经明白了,脸色都变白了,却还是下意识问道:“什么意思?”
晏青禾看向他,笑着道:“自然是利用我太子妃的身份,应付京都来的那些人,顺便迷惑北越军队。”
简而言之,他们从踏上行程的那一刻开始,就注定走向了一条死亡之路。
朱诚脸色更加难看了。
他甚至试图从晏青禾脸上找出一点破绽,试图安慰自己,这一切都只是晏青禾的猜测,或者,晏青禾是在跟他开玩笑。
可晏青禾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。
他看起来没有朱诚那么担忧,甚至算得上是自在,但是……却丝毫没有是在开玩笑的意思。
朱诚问道:“那你就不担心?”
“担心什么?”晏青禾笑着道,“死吗?”
朱诚看他这般轻易就说出那个字,像是完全不在意,一时间也摸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晏青禾继续说道:“人生在世,横竖都是要死的,无非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,我倒不是很担心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顿了顿,他又继续道,“……我不认为我现在就该死了。”
看晏青禾这般淡定,朱诚便笃定他有什么好法子,赶忙道:“那你到底有什么打算?”
接着又道:“若真如你方才所猜测的,殿下只是为了应付京都那边来的人,也是为了迷惑军营里的奸细,才特意派我们来此,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?”
甚至有可能他们在上路的那一刻,便已经有北越的军队朝着这边赶来了。
只要断了粮草,那这场仗,大周就必败无疑!
而且,身为太子妃的晏青禾就在这里,北越自然会相信他们是真的来此运送粮草的。
便是没看到他们手中的粮草,也会想着杀光他们,然后抓着他们去威胁澹台冥。
可是……他们心里都清楚,澹台冥根本不承认晏青禾这个太子妃。
甚至,澹台冥很有可能是想借此机会除掉晏青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