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…”我暗暗记下这些信息,“‘黑晶’平时都干些什么?”
“找一切可以偷、抢的机会,他们可能出现在任何光亮不能照到的地方;遇到了路马,就偷些钱来,被发现了行踪就杀马灭口。行凶,在他们看来就像拔起一株草一样简单。”
“这还真是群可怕的马。”我感叹了一句。
“因为他们的存在,水晶帝国的民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:天黑后万不可出门。家长们教育幼驹都要着重强调这一条。他们,连幼驹也不放过!”范西潘收敛了他一贯的笑容。竟咬起了牙,愤愤的望着前方的路,不再说什么。话题变得严肃了,本就不轻松的我现在更加紧绷,想不出该说什么,只好也闭口不语。
沉寂了一会儿,这次,是范西潘先打破了宁静:
“而我…我亲眼看见他们…杀了一匹幼驹!”
听他这么说,我猛地看向了他,圆睁着眼睛,依旧没说出什么。
范西潘咽了口唾沫:
“那孩子…也许是贪玩没有回家,也许是迷了路,不幸撞见了正散步的索耶和泰丽莎!那两马没有一匹是好种!索耶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放了那孩子可以,杀了他也无所谓;至于泰丽莎,我早已说过她是个幻型灵!这‘免费的夜宵’怎会拒绝?所以她最终就…!”
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就停住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叹息,一声听起来像是从深渊中发出的叹息。不用他说,我也能猜到他想说的话。我紧紧盯着他,咬了咬牙,问他:
“你…当时也在场?”
“没错,我是陪他们一起出去的;是否杀掉那孩子时,他们两个还询问过我的意见,而我…同…意了…”
“…”
“没有办法!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们四马正对我心存怀疑!如果我再表现出仁慈的一面,那不止那孩子,连我都有可能性命不保!”
我没有回应,只是静静地盯着他,眼中多了一丝寒意。
“那孩子似乎也明白,我的决定关乎他的性命,我看向他时,他的眼中满是乞求和恐惧;当我僵硬的点头后,他眼中的希冀便全部消失了,只留下了满满的不解、怨恨…那眼神,我至今难忘…”
范西潘几乎是呜咽着,他这样一匹马,想不到也会因一匹无辜生命的逝去而自愧到哭泣。不过,转念一想的话,除了“黑晶”那群善心已死的马,谁又能受得住良心的谴责呢?
他的话当是讲完了,谈话的气氛变得严肃庄重,任何缓和气氛的话现在说出来都是一种极不礼貌的行为;我不知该评价些什么,便保持沉默,只不过,将目光从范西潘身上移开了。
这样走了五十步,范西潘再次开口:
“罗丝先生,您…一定要消灭‘黑晶’,答应我…好吗?”
我再次看向他;范西潘从谈话开始便望着道路,没有看我,直到刚才还是这样;但说这话时,他看向了我,目光中满是自责与期待。
我本想回答他这种事不能强求,本想回答他这一切还都是未知数,但我最终回答他的是:
“我答应你,一定消灭黑晶。”
说着,我抬蹄搭上他的肩膀。
他长舒了一口气。
我知道,现在他在向我索求的这个承诺,只是为了让他的良心安稳下来;不管我究竟能否实现,让他听到我肯定的回答,看到我的决心,他的自责才会轻一些。刚才,他像一匹有罪之马向我忏悔;现在,我便充当神父将他从恶中赎了回来。
“谢谢您,罗丝先生…”他像是才反应过来,道。
这个话题结束后,我一时想不出要问什么,方才本有很多问题要问,经历范西潘这段意料之外的讲述后,一下子全都忘记了;范西潘则拉了拉他的领结,只不过心里应当是想着别的事情,鼻子不断急促的呼着气,吹的他那天蓝色的八字胡不停抖动。就这样,我们彼此不交谈地行进着。